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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泽芹听这话说得蹊跷,便问:“怎能让那些人自来拿药?没有大夫开方合药如何使得?”
两个土兵对望一眼,其中一个道:“看你二人都是正直君子,我便实话说了吧,这村名叫荆湖村,与淮水相接,是这一带最早爆发瘟疫的村落,村人都死光了,大人将难民营设在此处,便是要任他们自生自灭的,你们就是走了也没人会怪罪。”
公孙先生怒道:“岂有此理,据闻官家派了朝官到各地济赈,单这江陵府无人可管了吗?”
两名土兵不敢再多话,搁下板车匆匆回头,公孙先生要拦,方泽芹却道:“由得他们去吧,我们自去我们的,有什么事到村里一问便知。”
二人拖车进村,发现这村里以老人病患居多,有些人歪歪倒倒地靠在墙根下,还有那些病到不能起身的,全都在屋里躺着,各个面色焦黄、萎靡不振,见到人来全都围聚上前讨要米粮,更有少数年轻有力的,排开众人伸手就要抢夺。
方泽芹道:“确有福牒,先生有何见教?”
公孙先生道:“在下虽非医者,却自家钻研过医书,医理药性尽皆知晓,恳请先生收我做个伴当,一同出城救济难民。”
方泽芹见他举止有度,谈吐不俗,便问了些望闻问诊的学识,见他对答如流,再问到行医之道,竟是别有一番见解,且言语中自流露出一股胸怀广志的气魄,便料定此人日后若得机遇,必成栋梁之才。
方泽芹当即道:“那就委屈公孙先生了。”
二人一同到药局前,方泽芹递上福牒,只说公孙先生是随行伴当,那医官展开细轴略扫一眼,懒懒地道:“这字帖只管出不管进,出得城想再回来是不成的,你们可还愿去?”
方泽芹横臂拦下,与公孙先生一人守住一车粮草,沉声威吓:“不要哄抢!我们奉命放粮,挨个来领,人人皆有份,若强行抢夺,有了这顿便再无下顿!”
众人被喝声震住,又听是奉命放粮,谁也不敢造次,方泽芹叫人抬来两张桌子拼在一处,与公孙先生坐在桌后,往人群里看了一回,把适才没抢粮的年轻农夫叫到前面来,问了名姓,叫赵宏,见是个老实人,便让他从旁帮衬,先将村里所有难民全召集到一块儿,遇到病弱不能下床的,需记下人数与住处,这般一清算,村内难民总有三十七人,合计十二户人家,能走动的全都在桌前列起队来,公孙先生挨个询问这些难民的姓名籍贯,逐条记录在案。
方泽芹点了点人数,问那赵宏道:“村附近可还有人家?”
赵宏答道:“老弱病穷的、没去处的流民都到这儿来了,早前人还多些,病死了不少。”
又一个叫秋香的妇人插嘴
方泽芹道:“自是要去。”
那医官也不多问,标了花押,即发下字帖与药济局的牌符,另赠十两银,嘱咐道:“你们去了只管说是官家派来济赈的,若缺药少粮可凭牌符到城外领,自会有人送出去。”
站班公差喝来两名土兵运送米粮和药材,公孙先生道:“疫情如此严重,为何不派遣医官院士去营中开方并药以疗民疾?”
那医官瞥了他一眼,阴不阴阳不阳地道:“你怎知没派人去?再说我等只受命募集医员施药济赈,不管那等事。”
公孙先生闻言便不再作声,与方泽芹二人跟随土兵径出城外,行有百余里,看到前方叶丛中隐现一座村落,那两个拖车的土兵到此地就不肯走了,说道:“那村便是难民所,里头有得病的,去了怕是会被染上,咱俩就送到这处,你们在村头喊一声便成,那些难民自晓得到这儿来拿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