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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泽芹道:“是师父。”快步走到床前,见应笑缩在被子里,双手捂脸,额上全是汗,他忙揭开被子,扯来外袍替她擦汗。
应笑放下手,仍闭着眼睛,问道:“师父去了哪里?”
方泽芹随口道:“去了趟茅房。”
应笑沉默片刻,轻哼了声,转身朝向床里,气鼓鼓地说:“你们大人专会骗小孩子,这儿与师父家不同,街巷小民之家多无坑厕,只用马桶,乡里乡间更无茅房,攒着黄金要去浇灌田地呢!”
方泽芹暗道“惭愧”,心想三年不见,这孩子是越来越不好唬了,便说:“师父怕把你臭到,自去林子里解决的。”
四人骨碌碌转动眼珠,方泽芹便知他们要耍诈,立时横过刀,将刀刃逼在胡东脖子上,稍一使力,血痕立现。胡东被吓得连声讨饶,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倒豆子般吐了出来:“师父还有三个相好的弟子,都住在小龙山的三星观里,那三人会使拳脚功夫,专帮着干些暗昧的事。”
方泽芹厉声逼问:“什么暗昧的事?说!”他又加重手劲。
胡东只得招了,原来府尹受侯爷指示,在路关设陷,看到难民里有美貌康健的妇人便带去三星观,对外只说是分散收管,其实是要送给侯爷享用的。子元真人替侯爷办得妥当,侯爷便将赈灾的粮草银子当作酬礼,一个买一个办,配合无间。
方泽芹沉吟了会儿,从腰间掏出个小小瓷瓶,倒下四粒漆黑的丹药,让道士们服下,冷声道:“这药名叫半岁逍遥散,若没有我的解药,不出半年便叫你们毒发身亡。”
正说时,小道们便觉体内奇痒难当,片刻后,瘙痒又变成了刺麻,好似有成百上千的虫蚁全都从四肢百骸往胸口钻去,撕心扯肉,疼得四人龇牙咧嘴,却动不了,又不敢放声喊疼,只能涕泪齐下,哀声求饶。
应笑哼哼地道:“那敢情师父是闹肚子了?”
方泽芹微愣,问道:“应笑醒了多久?”
应笑道:“有些时候了,喊师父没人应,徒儿又不敢睁眼看天色,不知到了什么时候。”
方泽芹听她语气冲冲的,憋屈地很,心下好笑,从后轻轻抱住她,问道:“为何不敢睁眼?这么大的姑娘还怕黑么?”
方泽芹再喂他们吃下红色丹丸,疼痛立减,那四人本还对方泽芹说的话将信将疑,如此一来,不由得不信。
方泽芹道:“这毒每隔半月发作一次,毒发时如万蚁攒心,只叫人生不如死,中此毒的大多熬不到半年便自求解脱,我给你们留条活路,天明后去荆湖村找一名公孙先生,将你师父与那侯爷做下的勾当全盘托出。”他将瓷瓶塞进胡东的衣襟里,又说,“这止疼药是两个月的分量,你四人需听公孙先生差遣,说一不二,若是乖顺,两个月后再来此处,我会给你们备好续命的药,若是耍花招,便叫你们身首分离!”
说着手腕一抬,挥刀横扫,将四人顶上发髻贴着头皮削落,胡东惨叫一声,翻着白眼晕了过去,其他三人也吓得心胆俱裂,哪还能说出半个字来。
方泽芹收起腰刀,将四人的包袱拆开搜查,摸出四封沉甸甸的银包,往革囊里揣好,解开定身穴,让他们先找地方藏身,自己却纵上梢头,一路飞奔回村,这时天交五鼓,已是平旦时分,东方露白,他悄悄开门进屋,在竹屏前朝里窥视,见应笑还睡着,便换下夜行衣,将所有行囊俱都藏在药箱背层。
忽听应笑在里间问话:“是师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