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情
一个男人。
一个只有黑与白的男人。
一个叫人移不开眼光的男人。
除了头发、眉毛、眼珠,其他什么都是白的。白的没一丝血色,即使不触摸也知道那意味着彻骨的寒冷。那黑如芝麻的发、浓密的剑眉、飘雾般的眸更衬托出肤色的诡异,连唇亦是淡淡的肉色。
“我想现在就去看羽儿!”席宏轻声道。
“现在?还太早吧?”枫黎莒瞧着必须掌灯才能看清周围的天时,心有不忍。
“这事要尽快,晚了就来不及了!”席宏突然语气加重,音量却始终低低的。
枫黎莒面朝黑暗闭眼长长地叹了口气,甚是无奈道:“我明白!可是要做却是另外一回事!哎——这世间倒底公不公平呢!”
“我和你背叛了那么多人,伤害了那么多人,可仍是缠绵了20年,我们该知足了。老天对我们不薄啊!”席宏仰天感慨。
“啊——老爷不要啊!我再也不敢了!呜——”
“不要啊!不要啊!呜——求求您,老爷开恩啊!”
“老爷,以后小人一定不敢自作主张,求您开恩那!开恩那!呜——我上有老母,下有兄弟,没了这份差事,就完了!”不停地磕头。
一时间,寂静空旷的花厅人声鼎沸,大有绕梁三日的趋势。
席宏充耳不闻,挥挥手示意把他们拖下去。
“对!老天对我们是不薄,可是对羽儿呢?对他又怎样呢?小小年纪就被抓去,我们明知道他会受苦,依旧没一点法子。隐姓埋名,苟且偷生,每天担心着会不会被人找到,但我承认我过的很好,因为有你在,我不悔。哎——”枫黎莒深深地看着席宏,一如他的深情。“19年了,我以为羽儿早不在人世。可是,他就这么出现了,我一眼就知道是他——我的儿子。可,为什么不早些呢?或者干脆一生别回来!为什么?老天他真的公平吗?”
席宏紧琐双眉,脸上缠着浓浓的忧郁。回想过往云烟,情不自禁地抱住妻子,呢喃安慰。
“老天是不是公平这不重要,到是该问问你们在想些什么?”
“谁!出来!”席宏猛的把妻子护在身后,朝灰暗发声处喝去。
一条人影从角落的黑暗中缓缓走近。
“这是怎么回事啊?”枫黎莒姗姗来迟,惊异地望着眼前的阵势,一付我错过了什么好戏的表情。
“还有什么好事!还不是你那几个不争气的女儿,儿子!竟连我的话都当耳边风,偷偷跑去找淳羽,在茶里下迷药想迷昏羽儿。现在可好,偷鸡不成啄把米,反而全被羽儿弄昏了,真是丢人现眼!”席宏横了眼枫黎莒道。
“做的好!你这么说是骂羽儿不好让你的女儿、儿子丢人现眼了?”枫黎莒瞪眼可不会瞪输了席宏。
“哪有?我是骂几个小鬼自作自受。怎么还不拖出去啊!”最后一句是对呆站着不知如何是好的打手说的。席宏对哭倒一片充耳不闻,枫黎莒也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清秀人儿被拖出门槛。下一刻撕心裂肺的惨叫此起彼伏,缠绕在冬日清冽透骨的薄雾中闻者发颤。
事情处理干净,花厅里只剩两位当家。隐隐约约闪动的烛火照在其脸上增添不少阴沉,微弱浑浊的光线使光与影分的并不清明,就像房里两人的表情一样,看不清、猜不透、摸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