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薄老爷一震，停下筷子。这是什么道理？他竟要给一个年纪跟他孙子一样大的女娃儿说教？难道这许多许多年以来的委屈与伤心，都是他咎由自取的吗？

&quot;娃娃，外公吃饭，不要一直跟他说话。&quot;

薄晴人轻轻地说，薄老爷心里一阵悸动，几乎要泪湿了眼。

这些年他给仇恨蒙蔽了，没有发觉晴人是他芳槿的骨血，只注意到他跟他爸爸一样的长相，没有发觉晴人一直是这么体贴而温柔的孩子，他正是抛下了他所有的一切跟熟悉的事物，飘洋过海来陪他们这两个已经行将就木的老人。

娃儿说的没有错，他本来会成为没有人送终的死老头，如果没有晴人。

好狂的口气！可好香的味道！

&quot;只好叫阿福来吃了！&quot;

&quot;等一下。&quot;薄老爷咳了一声。&quot;要我吃也不是不可以，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地讨好我，我就勉强尝一口，如果你不是天下第一，就要为欺骗我而跪地求饶。&quot;

薄晴人瞧着外公，脸上微现的赧红可是害羞？害羞？他那铁一样一丝不苟的外公？

李娃儿笑眯眯地看薄老爷以不符合他年纪的速度狼吞虎咽下一碗粥，便很自动地帮他再盛一碗，笑眯眯地看着他胀红的脸，顺便夹了一块三色蛋到他碗里。

而晴人，如此温柔而依恋地看着娃儿，这样的深情，他从来没有在他孙子的身上见过，这娃儿，来自他生长的地方，应该是他深深眷恋不舍的人，可为了他们，他放下了，这些年他们却还不断地伤害他。

&quot;你自己快乐了，别人也会快乐，你痛苦，只有你一个人知道。&quot;

李娃儿说完拉了薄晴人的手，退出薄老爷的房间。而薄老爷流下了自女儿离开后就没有流下的眼泪，释怀了、也懊恼，更深的是自责，还有感激跟欣慰。

感激他的孙子始终不离不弃，欣慰的是老天爷派来一个天使，拯救他也拯救孙子！

薄老爷啐道：&quot;什么天下第一？我看你还差十万八千里，再练一百年也成不了气候！我是因为肚子饿，否则这些东西给猪吃也不要。&quot;

薄晴人不可思议地想：他的外公会跟小孩子一样斗嘴？还会吃给猪吃也不要的东西？

李娃儿只是笑，而后淡淡地说：&quot;吃饱了比饿着肚子舒服吧？其实你原本可以选择不会饿着肚子的。&quot;

薄老爷啐了一声，继续喝粥，他会将自己逼入这样的绝境，还不是给这鬼丫头惹的。

&quot;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