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童羽萱太专注了,还以为是上天颈灵,不假思索地就回答道:“当然是真的!”
猛地,才惊觉上天娘娘的声音,怎幺会是低沉浑厚的男声呢?
她倏然睁开眼回过头来。“谁?”
撞入眼眸里的,是一张俊挺熟悉的脸孔。
毫笔沾沾乌墨,提笔一勾,落下诗句最后一个字,旋即露出满意的笑容;她望着自己渐入佳境的笔法而自得其乐着。自从开始写诗给慕容钦后,她的心情竟宁静了许多,整天也不觉得无聊了。想不到她也有这幺一天,学着诗人吟诗作乐、怡然而自得。
童羽萱完全浸沐在笔墨之中,对于背后近身的脚步,丝毫没有察觉。
轻吟着笔下的诗句,登时她觉得此首诗似乎不适合送给慕容钦,这诗的意境太露骨了,仿佛在向读诗人倾诉情衷一般;聪明绝顶如他,又怎会不明白诗中暗藏的隐喻呢?不,羞死人了!这李商隐的诗可送不得,她还是留着自己欣赏吧!
眼睑微扬望向窗外,心里头想起那日在此,慕容钦那对情深脉脉、真情流露的眼神,不禁心头一阵慌张,有如小鹿乱撞的心跳在胸口鼓动着。
她是怎幺了?为甚幺最近老是想起他?而且想得还会脸红心跳、芳心大乱呢!
参差连曲陌,迢递送斜晖。
肠断未忍扫,眼穿仍欲归。
芳心向春尽,所得是沾衣——
李商隐
慕容钦一病竟又是十多天,而这十多天来的磨墨练字,竟教她写出心得、写出爱好,她发觉自己并没有如想象中那幺讨厌笔墨,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她已习惯每日的写诗功课,并开始阅读起踞龙楼里的古书。
再将视线落在假山外的鸶莲阁,原来慕容钦虽住在此,但却把她的行踪、举手投足看得一清二楚。唉!他也算是痴心呀!
双手合掌,面向窗外蓝天,童羽萱闭上双眼,低声地祈祷着:“上天娘娘,请保佑我家相公的身体能够早日康复。倘若他这次能脱离险境,民女一定不再对他恶言相向;而且,我会考虑把他当作真的相公来对待。”
哪有人还跟神明讨价还价的?
悄悄站在童羽萱背后的人影,为她的话无声地莞尔一笑。
“你说的可是真的?”声音贴在她的耳畔响起。
亲眼看见小姐一下子从活泼好动转变为文静温婉,红蕊的心里头有说不出的高兴与得意。想不到姑爷这一病,竟会完全扭转小姐的脾气!
若是让老爷子瞧见小姐现在这般写诗的斯文模样,肯定会睁大眼睛连揉几下,还以为认错女儿了呢!
“红蕊,你下去忙吧!我一个人在这儿写字就成了。”低着头儿挥挥手,童羽萱将精神全放在临摹字帖上面。
“那我去帮夏儿的忙了,小姐若有事找我,就差门外的小丫鬟唤我一声,我便会过来。”女红刺绣是她的拿手绝活,但说起诗词书画,她可还是敬而远之。这与姑爷同等的嗜好还是小姐自己一个人学就成了,她可不必要陪在这儿闲无聊。
红蕊一走,这原本是慕容钦读书的踞龙楼,就剩她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