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菊的记忆
人都有心,良心!自认做错事的人难免会有些歉疚,想弥补的时候也都会做得十全十美令人感动。不稀奇!她可以确定是如水把玻璃柜里的东西替她寄来,难怪她不肯同行,坚称自己年岁大了,这样的伤心怕承受不住,又说小眉于自己而言永远活在某次的触摸中,原来是想她和母亲多多相处!如刃自然清楚外婆有多么想念母亲,竟也肯为母亲放弃这样的相见机会!
同样的爱女之心,山高涧浅怎可相比?
这夜,如刃梦见外婆,似对她殷殷诉说。
如刃扭动门把“我会留在这里,直到弄清一切。”说完就要进屋,不想被母亲牵住了左手。不期然地在心头涌起一股感情,连忙抽回手来背转身“母亲不曾想过,如刃和当时幼小的你一样无辜!”
如绫闻言,不自觉地后退两步。眼看着房门在眼前合上,再忍不住泪水滚滚落下。一双手在这时搭上肩膀,正是丈夫影山政信“政信!”脆弱的,她偎进他怀里。
影山政信轻拍妻子的肩背“不哭了!傍她时间,如刃聪明,会明白的!”
如绫点头,心里清楚也只能如此。
如刃关了门,无力地贴在门板上。虽然隐约,却没有错过两人的对话。不知是不是有心要她听见,她觉得影山政信的声音刻意地提高几分。但是说到时间难道他们要用另一个十五年来还她?
也难怪,家里突然少了一个人,虽然是一样的地方、一样的餐桌,贵子的手艺也没有突然退步或者进步,却好像谁开口说什么都会出错似的。
如刃低着头闷坐,总觉得对面的戟人在看她,明目张胆地看得她脸红;而且可能是午餐吃太晚的缘故,她没有胃口,胡乱吃了几口就道歉说累了想回房休息。
如绫也没有胃口,就说带她回房。
三个男人直目送她们在楼角消失。
如刃的房间安置在三楼左手,紧挨着小眉的房间。楼梯右边是启一和戟人的房间。
待门外的脚步声走远,如刃才松出一口气来打量身处的房间。
只一眼,她就成了泥人。不是真的!这间屋子布置得与她在家里那间一模一样:海洋蓝波光粼粼的床被下贝壳状柔软的枕头;天空浅蓝的四墙;深蓝色书架上琳琅满目的她所钟爱的书籍;临窗放置的白色写字桌;紧挨着蓝色的木质衣柜。
怪不得说她不用带太多行装。她惯穿的衣服衣柜里都有,写字桌上也有她需要的文具和惯用的信纸。
只除了一件!那是她的卧室里从来不曾有的,一个玻璃制成的大陈列柜。如刃走近,忍不住惊讶,那样精工细致,陈列的却竟然只是她用旧的或“遗失”了的一些物件。比如发夹、胸针,比如她的第一副手套和第一双皮鞋林林总总,收集她成长的点点滴滴,她的某一部分记忆和她的生活。
如果没有先前门外的交谈,也许她会感动流泪,但此刻却只是感叹。
站在门前,如绫扭动门把,却忽然害怕和女儿一起面对屋子里的一切“你早点睡!对了,看看有什么东西缺的,明天我陪你出去买。”
“不用了。”如刃看着母亲松开门把地右手“我想我没有时间长住,如水还在家等我。”她低着头,和母亲的陌生使她局促。这个人对自己而言竟是比戟人还要陌生。
“如果,如水答应呢?”如绫却不愿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她等这一天等了这么多年“小刃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大概不自在会传染,如绫也紧张。
“当然。”
“小刃,妈妈是对不起你,可是,给妈妈一个弥补的机会。我那时太年轻,又偏激。你相信我,我一直都在后悔。”如绫含泪望着女儿,却不敢上前一步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