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传真机吐出纸来,神仙八十七卷般长卷,无尽地缠绵着,迤逦拖下,忽然嘎地斩断,纸卷哗一声跌了一地。
当时只刻薄笑“看来人不能交太多朋友,不然在路上总是遇到。”
原来时时遇着的,是内心潜藏的渴望。
爱情,本就是生命中的鸦片。
我刻意冷淡“有事吗?”
不肯再叫他:沈明石,可是也不肯叫他:沈处长。
“哇,他们有没有对你拳打脚踢?”我幸灾乐祸。
“怎么会,有吃有喝有玩,晚上还问我要不要美女侍寝。只是脸色越来越难看,又不敢发作。”龙文在红灯前停下,如说人家的事,悠然自得。
“其实很危险的,如果她不付钱。”我理智地说“你怎么答应了呢?”
他答:“我自己要求的。如果烈士就是为理想牺牲的人,那么我为我的信仰牺牲,我是我自己的烈士。”
我纠正他:“不是信仰,是信任——而且根本不值得,你有多了解自己的老板?真盲目。”
他恍如未觉“我女儿卓然,被评为区三好学生,要写一个发言材料,老师说不生动,你能帮忙修饰一下吗?”
不,我不相信他身边真的没有一个笔杆子。是借机为了接近,抑或提醒我,提醒他自己,他生命中的种种羁绊?
我说:“当然可以。”
他略略迟疑,我已说“如果方便,传真给我好吗?我在办公室等。
他答:“好。谢谢你。”亦无多话。
龙文的声音忽然低不可闻“有些人不必了解便可以信任的。”轰一声开动了车。
是傍晚了,我还拖延着在编辑部里写关于方萱的稿件。墙壁上长长斜阳,一如梦幻。
电话忽然响了,许久没有动静,然后说:“我是沈明石。”——
我突然记起,他带我去戒毒所的那一次。
接连问了三个吸毒者,同出一辄,都说:“想戒,本来都戒了半个月,结果在路上遇到朋友,一回两回不理他们,三回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