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母亲微微不悦“我跟你说正经。”又悄悄道“这里的事,你放心,将来新房就直接写锦世的名字。还有,我跟老周说过了,他的钱我不沾,我的钱都给你们。他也同意。这种事,先说清楚比较好。”
她最爱的,永远是我与锦世。
这个庸俗、滥情而又可爱的工作狂。
结婚,不过是桩事务吧?
只非常繁乱。
写申请。开介绍信,因是再婚,还需要计生部门的证明,我愕然“有必要吗?”
但形势比人强。
我瞠目结舌,几乎冒出那句电影电视里常见的那句:“我不是在做梦吧?”
屋中轻微沉静,蕴了他们期待的眼光。
如孩子乞求糖果般的,两张皆已老去的脸。心中的愿望,是黧黑大树春日生出的新叶,鹅黄柔嫩。
我打破了寂静:“太好了。”这世界毕竟有所可恋“你们要结婚?”纵然是这样小小的,略略荒谬的轻喜剧“恭喜恭喜。”即使金童的发已灰得忧郁,而玉女年老记性不好,时常记不起的钥匙放在哪里。
但爱的喜悦,远远超越时间的不朽,比生命中所有的失望更加强壮。
新房尚遥遥,现有的房子略作装修,到处覆满旧报纸,涂料辛辣地绿着,摊了一地的瓶瓶罐罐,每个人都咳嗽、打喷嚏、流眼泪像吸毒上瘾。
母亲在织金织银一墙的长帷幔前忽尔掉过头去,低声说:“锦颜,今年结婚的,本来应该是你。”
心如宋词哀戚怨嗔,我却只淡淡“当是模拟考试,真刀真枪的时候就比较不慌张。”
母亲仍然沉吟“在广州,遇到好男孩子”
我截住她“我不会放过他的。拿刀逼在他脖子上也抢他回来,”双手屈个鹰爪“如狮搏兔,全力以赴。噢呜”龙啸狮吟。
只忽然疑心起来“妈妈,我刚才到底是在哭,还是笑?”
母亲满脸绯红,女中学生般,打我一下。
传真至宝儿处:“老房子着了火,我正在帮忙让生米煮成熟饭。所有事务顺延两周。”
她的回电热情万丈:“绝佳创意。下期选题即为:老房子着火后,谁来让生米煮成熟饭?请借着公私两便,准备一组采访稿、两篇言论稿(最好针尖对麦芒,大打出手)、资料一辑、照片多张”
唠叨半晌,最后说:“我爱你,锦颜。你是我的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