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娇莫名的一激灵,她说不。杨伟说你忍一忍,马上就好,女人总是要过这一关的。但是天娇坚决地说不,不!浪漫的夜里这一声声“不”显得是那么的不通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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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这时,电视机里的整点新闻联播刚刚结束,各种腔调的主持人用各种腔调报天气预报,不转播新闻的地方台则是请观众作无聊的猜谜或答题。天娇就想自己竟也是这无聊的人群中的一个,曾经固执的选择成为一个不能直视的可笑的伤口。
天娇开始渐渐地明白,演播室里柔曼的音乐和调侃只能属于演播室,一个门窗紧闭常年不见阳光的地方。而阳光下,才是真正的生活,一个小小的主持人在镜头前永远无法说明白的真正的生活,它有血有肉有呼吸,嘲弄地看着你的无能为力和委屈求全。
冬的夜晚,天娇开始习惯于在小小的单人床上和杨伟做那种不彻底的游戏。
天娇一听,不再有任何争辩的兴趣,低着头回到了办公室。
本来想打电话和杨伟商量商量,但电话拿起来又放下了,杨伟能有什么办法呢,房子的事就够他烦的了。只能是安慰。但天娇现在要的可不仅仅是安慰。天娇觉得自己的近况象一首软绵绵的情歌,找不到一小段可以让精神振奋起来的音节。还是先把住的地方解决了再说吧,要不明天就真要睡大街上去了。
杨伟打来电话,说是西效有个小平房,十来平米左右,二百块钱一个月,就是地方偏了一点,有点不安全,光线不怎么好,只能在房间里做饭,问天娇愿不愿意。
天娇没好气地说:“你说呢?”
杨伟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腿都跑细了,才找到这一家,近的房子也不是没有,租金贵得离谱,一个平方五十元,不还价的。这不还要结婚吗,不存点钱怎么行,我也不想让你吃苦,反正一结婚我就贷款买房子,我打听过了,象我这样条件的也是有希望的。”
杨伟总是激情满怀,用各种方式在天娇的身上来来去去。他目光炯炯,粗糙的唇尖锐而胡乱地滑过天娇疼痛的胸口。
天娇的脑子里就出现了那个十四岁的发育不全的少女,一头细细黑黑的头发,她在一天放学后去厕所时发现了自己内裤上暗红的血迹,女孩吓得腿都软了,她以为自己会死去。
那时也是冬天,女孩含着泪在没有树叶的大街上飞奔,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保守而呆板的母亲忘了给女儿上重要的一课,因此天娇在十四岁的时候就深刻体验了死亡逼近时的恐惧。
杨伟象一个顽皮的孩子赖在天娇的身上,发出压抑而兴奋的低喊,蓝色的夜在散着霉味的小屋里游移,窗外白花花的灯光给人一种就要天亮的错觉。
面对杨伟的执拗,天娇第一次束手无策,坚守的潮水就要退去。然而这里她看到了头顶上一根大而粗的木梁,因年代久远,木梁上有了一个又一个黑色的小洞,象黑暗中老鼠不怀好意的偷窥的眼。
天娇只好说:“你作主吧,反正明天就得搬了。”
挂了电话就听到含香从隔壁办公室传过来的尖锐的笑声,笑了又笑,笑了又笑。有点象神经病,但那种开心是不加掩饰的,天娇恨不得割下她的舌头来,这个恶狠狠的念头把天娇自己吓了一跳。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天娇想,我怎么能让她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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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冬天来得突然,寒风一吹,冬的翅膀就阴阴地遮住了城市的上空。忍气吞声早出晚归的天娇对这一份曾经无限向往的工作厌倦到了极点。
租来的小屋由于长期无人居住,不经意中总会散发出一股被岁月压得干而紧的霉味。天娇就在那若有若无的霉味里做菜,炒一锅青菜,或是做一锅回锅肉,等着看杨伟狼吞虎咽地吃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