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她在方霖家见着了莎莉,那是个碧眼的极美妇人,她从不相信世界上还有超过自己的,可见了面就象丑宫娥见着美女皇,窘得头不敢抬,手没处投,还是莎莉把她按在沙发上,去开人头马,才把她解放出来。他和方霖出游,后面总跟群美秘书、美翻译、美侍从,尽管她们仰了主子脸色对她毕恭毕敬,她总觉那是连一点低廉粉都不抹的虚假。
有次在一面壁镜面前,她瞥着自己尊容,且不说眼角爬上两道永远也抹不掉的鱼纹,就连自认为极过得去的身腰,与身后如云玉女们相比,也仿佛是美鹿群里站了头大象,她不得不飞速别过脸去。
然而,最使苏珊不自在的还是苏莎。尽管苏莎老同学长老同学短的给她冲茄啡,剥荔枝,但她从她眼神里发现了敌意,一种只有她才能体会出的女人与女人誓不两立的敌意,而且那敌意愈到后来就愈怒放,当方霖再三挽留时,苏莎便怒目而视甚至咬牙切齿了。
女人的对头就是女人,她知她遇上了劲敌。她不甘屈人之下,她要作男人的女皇,就只有去占领h城那座小山头。玩到第十天,尽管方霖和女儿几乎要跪在地上求她,她还是洒泪离开了上海。
苏珊不留上海还有另一原因,那是她在h城又觅了新欢。苏珊在性爱上永远是超前者,周二离开墓洞,她就预感那种淫乐不会持久,常常背着王一去城里转悠。一次转到县医院门口,突然想起李五,她猜想妇产科是极风流的了,要不李五咋吃了枪子?庚即生出个探险念头。
其中一节转城墙和河滩点烟镜头,就把她激动得去抱着他亲了二十四个响吻。他带着她参观录像公司,那里有几十个科室和上百个门市,问她是坐办公室还是愿去销售部,她看得脑涨头昏,把那头点了又摇,摇了又点。
他开着豪华轿车,载着她去逛新开发的繁华市区和星级饭店,大上海比十年前又翻了个底朝天。
如果说初次的印象是“性革命”这次就升华到“魔”的革命了,她象进入一个科幻世界,在那个世界,她和他穿行在车的河流里,楼的森林里,灯的太空里,人与货的海洋里。
更使她惊异的是那些宾馆饭店,屋里屋外的温差竟差成两个天地。那时正是七月流火,一晚她摸错了开关,睡到半夜,身子冻得如条冰棍,抖索着一边加衣,一边痛骂这个鬼世界,咋变得这么神神鬼鬼,连人也不让活了。
在一家五星饭店里,方霖请她喝法国人头马、美国xo,据说那是世界上最名贵的酒,只有总统才常喝。喝过后挂牌做ài,在一次次高潮中,方霖搂着她说:“留下吧,分别十五年,就是月亮也该团园了。”
她本没妇科病,却编出种种症状来,骗得张检查单去敲开妇产科大门,一位老医生给她检查,结论没病。她见老医生五十多岁,戴付金丝眼镜,发髻高到脑顶,眉眼文文静静,好一付学者气派,心里一动,老着脸皮说:白天是没病的,就是晚上不行,你们是懂这行的,总得给医医。
老医生给她开了两颗药,叫她睡前吃。当晚吃后和王一做ài,那舒畅感就超过过去几百倍。于是就天天找他讨药,讨的熟了,她知他叫罗文,是性学研究专家,还知他五年前丧了妻子,至今还在鳏居,于是又天天向他丢媚眼,要求性实验。罗文被缠不过,不仅给她做了性欲启动训练,还和她在产床上来了三次实体实验,罗文真不愧是性学老手,次次都
把她搞得上了天
苏珊动情的喝着嘴说:“留下就留下,谁不喜欢大都市呢,上次来你还撵我走哩。”
方霖苦笑着说:“此一时,彼一时,那时你没离婚,我能去夺学生之妻?”
苏珊不满的说:“我本是你的人,跟了你他敢怎样?当初被他花言巧语哄骗着才结了婚,一结就是十五年,这十五年过的啥日子,被人撵得东躲西藏,没个安身之处。”
她想告诉他她钻过汽车,还住过墓洞,话要出口又觉不妥,忙改口说:“现在天天喊抓教学质量,逼你去站讲台,龟孙子们又光捣蛋不学习,教不出成绩就把你从高年级赶到低年级,再赶去作打杂扫地工,被撵得象个逃犯。”说罢扑簌簌的掉泪,方霖痛心去擦。
一阵热情过后,苏珊又改变了初衷,她不是不喜欢繁华的上海,而是察觉她和这个大都市是多么的不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