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天纲不振还一振
三娘子打一看时,却是半月前极会弄的一个郭四,因为他弄得好,三娘子留他住了三四夜,故此认得真切。三娘子正怕下山,又一路有人罗皂,便道:“郭四哥,我不曾带得管家来,三个女人又叫了山轿,你可同我下山去。我改日谢你。”
郭四道:“不妨,今日是一班小兄弟在船里打十番,烧过了香,便用荤酒,三娘娘竟在我船里,回去大家畅怀一畅怀,也算春风一度。”
那些人老的、少的、长的、短的、肥的、瘦的、标致的、丑陋的、带帽的、带巾的,还有女子,十个五个共一船的,好不热闹。三娘子见了标致后生,恨不得飞过他船去,或是招他过船来,与他亲近一亲近。
到了西新桥住了船,河小船多,挤在一堆。岸上那山轿,轿后安放了观音纸马香烛,跟的男人也不带一个,大模大样,三乘轿子,上去烧香。一路的人看见了,有说像是小娘儿,有说还是私窠子。又看看奶姆抱着头两岁的孩儿,便道:“这是良人家,为何这等轻薄?”
又有见了他身上穿着百蝶洒线袄,呵呵笑道:“是了!是了!这是东半城极要弄的百花张三娘。”
说的说,笑的笑,三娘子虽然脸是老的,胆是大的,不觉满脸通红,把扇子遮了。
到了观音殿前,奶姆低低问道:“娘娘,昨夜不曾和那小官弄么罪过!罪过!
第五回、天纲不振还一振、妇行无终迄不终
每想双肢举,尝思半臂横。擅郎何必学吹笙,一任海棠花底蝶蜂争。
碧沼深深入,幽溪细细行。夜阑频自唤卿卿,搅得心神撩乱骨头轻。
南柯子
且说三娘子风骚,轻薄儿郎少年子弟,与他州外县的人,都晓得百花张三娘子。
如何烧香?”
三娘子道:“我已洗了又洗,不妨得了。”
奶姆道:“娘娘,使不得的。不如等我代烧了香,你在此站一站儿,我烧了香,下来同去。”
三娘子只得叫秋花立在身边,站在殿门外等。
奶姆去了一会儿,忽然一个小后生,走过了几步,回转头来,笑一笑道:“原来张三娘娘在这里!”
到了春三二月,桃红柳缘,正经女子未免有伤春意思,何况三娘子淫荡久了,阿龙凑他的趣。
寻了个马修痒,惯会做马泊六,引诱良家子弟,与那小户人家的不学好妇人,他便于中取利。却不敢在有势有钱的人家做甚歹事。
阿龙领了他进来,见过了三娘子,他道:“三娘子的标致风流,苏城再没第二个了。”
各处称扬。倒也带了十多个浪荡子,或打从大门里,或打从内板壁里,与三娘子任意作乐。三娘子没一个不凭他吃饱了才去。
二月十九日,满城都往观音山烧香。也有专心烧香的,也有借烧香的意思,男看女,女看男的。三娘子叫了一只不大不小的游山船,带了奶姆、丫鬟,往观音山顽耍去。一路船山船海,也人山人海。船里有打十番的,有吹箫唱曲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