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丫头
有人问:“拔这干啥?”也过去帮忙。
四丫头说:“压了这么大一会儿,水还是这么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呀?”
几个人试着用力拔,也未能把活塞给拔出来。便用木棒几个人抬,一起用力:“一、二、三!”活塞还是没有出来,木棒却断了。大腿粗的木棒都被抬断了,这该怎么办呢?要不,去找个铁棍来!
范柳明说:“我一个人都给你把活塞取出来了!”
“那又咋啦?我又不嫌你脏!”
范柳明心中一振,觉得四丫头太好了,如果再不作出反应,那就辜负了姑娘一片心意呀!可怎么表达呢?他没有说话,只是解开衬衣扣子,迎着风吹。
三
玉米长出半人高了,人们才得空休息一段时间。四丫头家买了一台压水井。到下午六点钟左右,四丫头到范柳明家叫范柳明给她家帮忙打井去。许多人已经把井杆竖起来了,足有三、四丈高,然后把两条木棍用绳子固定在井杆上,四、五个人抬起来往下打。井杆便一截一截往下陷。这是一件比较累的活儿,必须人多,几个人几个人地换。井很快打好了,可以压水了。
四丫头打了一盆热水,放在旁边,对大家喊道:“歇会儿,大家洗洗手!”
“我”范柳明无话可说。其实他上午多么想来给四丫头家帮忙呢,可又不好意思自己提出来去四丫头家帮忙,他怕别人怀疑他和四丫头好。其实,他的怀疑是没有必要的,谁也不会想到范柳明会爱上四丫头。
“算了算了。你家啥时候摊场我肯定去!你不嫌热?站在太阳底下!”
“不热!”范柳明摘下自己的草帽,用力扇着风,他头上冒着热气,汗水顺着脸庞直流到下巴。脸色黑而红,红得好看,不知是热还是羞;黑得健康。
下午,太阳稍稍减少了点热量。拖拉机给四丫头家碾完了场,一家大小及邻里们便开始帮四丫头家收场。范柳明夹在人群中,很认真地干着活。他想象着这是在给丈母娘家干,是接受考验的时候了。把麦子从麦草里抖出来,然后把麦草再积成一小堆一小堆。过去农业社的时候都是用木叉车,远远地忽然推着叉车跑向前,叉部顺着地,便把这一小堆麦草挑起,运到麦草积旁摞起来。现在把地分给私人了,叉车也不太用。范柳明说:“两个人用杈从草堆下伸过去,抬到麦草积跟前又快又省力!”有几个人正用木杈一点一点运的听了,都说好。四丫头主动走到范柳明跟前说:“来,咱们俩人合作!”范柳明想和四丫头在一起干,又觉得自己不自在,总觉得别人象看着自己。他听着别人说笑地赞论着他的办法好,心中快乐得象吃了蜜糖,又似乎感觉到已被四丫头的父亲承认了。他自豪自羞,别人说他骂他,他倒能挺得住;但对于别人的赞扬,反而无地自容了。四丫头把杈把伸过来,范柳明拨开麦草,抓住杈把,然后把自己的杈把再伸过去,四丫头接住。俩人抬起来,走向麦草积。四丫头的父亲正站在麦草积上摞草,浑身沾满了麦草,背上被汗水浸成了灰黑色,完全不是那件白的确良衬衫了。
四丫头的母亲担了两桶绿豆米汤来到场中喊:“大家歇一歇,喝点水吧!”
几个人过来洗手。范柳明端了一盆凉水往井里灌下去,往上压水。刚打的井,压上来的都是泥沙,浑浊不清。
“哎呀,六哥,你去洗手歇会儿,我来压!”四丫头拉着范柳明的胳膊说。
范柳明过去洗手。他看着别人都叼了纸烟坐在一起谈天说地。
四丫头说:“这活塞咋拔不出来呢?”
四丫头的父亲说:“来,我来拔!”他过去帮忙。
场中的麦草已收到接近尾声了。四丫头的父亲顺着梯子下来,招呼大家坐下来喝绿豆米汤。
四丫头盛了一碗递与别的大叔大嫂,然后专意递与站在远处的范柳明。范柳明忙接过来喝,四丫头笑着说:“今儿个把柳明给累坏了,哎呀,我的六哥,你可没干过这么累的活儿吧!”
范柳明把喝剩的汤倒到路上,把碗递给四丫头说:“给,你快喝吧,把我讽刺一下你就舒服了?!”
四丫头说:“你看你,你不喝了给我喝,你倒啥呢?多可惜的!”
“我剩下的你也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