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假意
确实不能就此罢休,得问清楚,他想。
范光终于又为常霞拨通了电话。
“常霞,你那一天的电话很使我伤心和生气,你怎么能不愿意麻烦我呢?你不麻烦我还不行。我愿意让你麻烦我,我心甘情愿!”
常霞很高兴,说:“是吗?那可是你说的。”她忙把自己洗得一干二净,那是你说的,不是我强迫你的。唉,这些女孩呀!
“你咋能这样说话呢?我给你找一下行吗?”
“不用了,我这儿还有底稿,我再抄一遍。我还以为你那儿可以打字呢,谁知道你自己还得掏钱呢,我真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了!”
范光心中一阵伤感,她不麻烦自己是不是不愿意和自己来往了。那为什么当初就愿意麻烦自己,现在却不愿意麻烦自己了呢?可能她的家人开始反对她和自己来往了。范光低声说:“好!”她又能怎么样呢?人家不跟你好了,难道你能强迫人家跟你好吗?他实在不愿意放下电话,希望常霞能回心转意,说声她今天来。
常霞说:“那我就不麻烦你了!”
范光没有心情对她客气,低沉地说:“好好,再见!”
两年后,范光觉得有一点资本去追求常霞,也能配得上她了。尽管社会地位也许还不如她,但自己同样也有了事业,有了追求。
四月二十六日,又是个二十六日。二十六是个特殊的数字,也许这对于范光来说有一种什么暗示。他无原因地喜欢二十六这个数字,甚至于有些迷信,二十六是与他爱情有着很大关系的数字。二十五日,范光给常霞打了电话,问常霞什么时候能把稿子送过来。常霞说,明天我休息,那我明天送过去吧!如果我上午来不了,下午来吧!范光说,你上午来不成,最好先来个电话,让我知道,要不然你让我等,我一天什么事都干不成。放下电话,范光很兴奋,明天又是个二十六日。自己和常霞的关系也许是天意。二十六日,也可以成就爱情,也可以使爱情失败,这是一个决定爱情的日子。天下的事有很多惊人的巧合之处。两年前的“五一”劳动节左右,也是自己和常霞关系发展到比较微妙的时候。这种微妙,使得自己欲罢不能,欲进不能。他也是四月二十六日左右给了她一封信,企盼着她能够回信。但等来等去,没有回音。有友人说,范光,你太有才华了,信写得那么有质量,她怎么回信呢?怕你笑话她的水平。范光对这句话并不相信,自己是什么水平自己最明白。常霞爱范光,但又有许多现实问题都无法解决,比如范光不是西安市人,范光没有向人值得炫耀的工作和成就,也没有经济基础,人长得也不帅。她不愿意回答,没法答,这种矛盾的心理一直萦绕着她。范光不知,他依然苦苦地盼着来信,从偏远的农村把祖母接到西安,来看看这未来的孙媳妇。可三番五次地叫不来常霞。范光伤心、生气。觉得常霞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她完全是一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人物。对于这点,范光除了伤心、生气又能怎样?人家又没有同意跟你谈恋爱,你自作多情什么?他忍耐了。又一次约她来,范光焦急地等待着。下午,友人约他出去打游戏,他觉得常霞不可能来了,但还怀着一丝的希望。打游戏时,他心不在焉,眼里含着就要流出的泪。常霞她可知道她的力量有多大吗?范光既希望常霞下午来,也希望她下午不要来。如果来了,自己心中高兴,却辜负了姑娘一片心,没有等她,出去玩去了;如果没来,自己伤心,却也释了身上的重担。要爱就爱,不爱拉倒。谁知她果真没有来,范光心灰意冷了。不久就发生了“六月”事件。想到这儿,范光对常霞又产生出许多怨恨来,自己真不该与她有这第二次的爱情。有这第二次,双方都很珍惜,也就总是忍耐忍耐。今年又快到“五一”节了,自己和常霞的关系又相当微妙,又像两年前一样。这种巧合是不是有某种暗示,自己和常霞将冲出象两年前那样的困惑,而得到爱情呢?
二十六日,范光心情很舒畅。就是因为今天是二十六日,他才很自信常霞肯定能来。他心中无事似的等待着。不久,常霞果真来了电话:
“请问,范光在吗?”
“我就是,你是常霞?”
放下电话,范光沉浸在悲痛之中。自己死灰复燃的火焰又将息了,没有开始的恋爱又要结束。他觉得一切都完了,自己设计的粉红色的梦想也化为泡影,一切都平淡如初。
范光开始对什么看着都不顺眼,嘴里嘟嘟嚷嚷乱骂着,似乎喝醉了酒而对人生的牢骚。重新与她认识,自己很珍惜这份情和爱。当你失去了,才知道它的价值。但现在知道了它的价值又重新得到了,为什么就这么容易失去呢?是她不珍惜,不是自己不珍惜。难道自己和常霞真的没有缘分吗?他坐卧不宁,忐忑不安。有爱情时他忐忑不安,没有爱情时他也忐忑不安。他觉得自己有时象叶公,没有爱情时想爱情,有爱情时怕爱情。一切也许都完了,想怕也没有什么怕了。
但是,他又有一线希望。也许是自己多疑,也许她确实觉得不好意思麻烦自己,而这种不好意思麻烦自己并不是说不愿和自己来往。而两年前的断交也许就是因为自己多疑而致,她没有什么,而自己却以为她不愿意跟自己来往了。得问问清楚,不然历史的悲剧要重演了。纵使她真的不愿意跟自己来往了,心中也有个数,要不然糊里糊涂的,永远也搞不清,永远也是个未知数,这种恩恩怨怨永远也是盲目的,也许是把人家冤枉的。范光平时倒是很大胆,也很幽默。但遇到常霞,他胆小,也幽默不起来。要换成别的女孩子,他会大胆地说,你不麻烦我还不行,我就非得让你麻烦我,别人麻烦我我还不一定让她麻烦,但你不愿意麻烦我,我还非得为你而受麻烦。范光对于常霞太沉重了,他一点儿也不潇洒,提起她来,想起她来,他浑身都在颤抖。他把她看得很高,甚至于很神圣。于是,这份情,这份爱便是特别纯洁和高尚。常霞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大,她随便的一句话,都会使范光的情绪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她知道了,她该是多么幸福啊!
对,一定必须把此事的缘由问明白。
那天常霞说不麻烦他的事儿,使范光想起了两年前她为他摔电话的事儿,他同样伤心。他想不通自己付出这么多的心血为什么得不到回报,她跟自己的交往单单是为了发稿子吗?他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强忍着自己不要动笔写什么。“二十六”之谜也许是,凡“二十六”日都是写情书的日子。本来今天自己心情愉快,不想写一个字,现在让常霞伤了心,他想动笔写出来,抒发一下自己的感情,也会好受点。但范光又不愿让这“二十六”强过自己,他要破这“二十六”之谜。他努力地强压住心中的苦闷,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强忍着泪水。他坐不住,想写的冲动像火一样燃烧着自己,烧得自己坐卧不宁。他骑了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悠着,想忘掉一切,可偏偏就是什么也忘不掉。他很悲壮,很豪放。对于自己为了爱情而弄成这个熊样想着有些可笑而不值。大丈夫志在四方,为国家、为民族去奋斗,可自己却为了什么?为一个女孩!人往往就是这么贱,常霞的一句话,足使自己神经质得很厉害,好时,她是自己的天;不好时,把她贬得一文不值。但范光知道,自己着实喜欢常霞,喜欢得轰轰烈烈,喜欢得辉辉煌煌。
“是的。范光,我跟你说,我今天太忙,可能过不去,改天再去吧!”
范光心中一阵酸楚,这太出乎自己的意料了。他觉得常霞终于突破了自己的“二十六”之谜。常霞没有给自己面子,又不来了。范光又不甘心,说:“常霞,你赶快把搞子送过来吧!我们第八期马上编完。难道你第八期不想发稿子了?”
“我不是给了你几篇文章吗?你说第六期,第六期又没用,可以放在第八期用啊!”
“第六期没用,稿子就作废了呀,再说稿子又不在我这儿!”
“我不想在你们杂志上发了,不用就给我作废了,将来我辛辛苦苦写的东西不明不白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