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靠近凉亭前几公尺,他扫了眼亭中背对他的两个女人,毅然拐弯取捷径到前庭。
瞧齐雪生远避著秦弱水,李兴支吾道:“老板,上次酒楼的事,很抱歉我不该让姨太知道您的去处,我作梦也没想到她会——”
李兴瞄了眼远处凉亭,有丝困窘。“袁森那儿,他暂且不告宫,就当是何少爷酒醉闹事,失去理智,但是他说,老板欠他人情,可是要还的。”
“还?我还没找他理论呢!他又想要什么了?”他哼气道。
“他说,请老板想法子让夏荷小姐见客,何少爷就不会有事,夏荷只买您的帐,肯定能令她点头。”
“混帐!他当我是开妓院的!”他恨恨地甩了甩宽袖,走上曲桥。
“老板,还有件事。”李兴忙唤。
“爸,您说这是把我当外人看了?”他握住老人的手。
“外人?”老人笑得直喘。“你这外人做得比自己人还多著呢!”
他拍拍老人枯槁的手背。“您一直没把我当外人看,我做的不比您多,就当是我欠您的,春生就要回来了,您别怕后继无人,他留洋的,肯定比我能干。”
老人看着他道:“我没有错看你,雪生,你做了许多你不情愿的事,我也不好受,我没反对你娶弱水,就是真心希望你日子过得好。别怪你妈,她争了一辈子,也没舒坦过,我死了以后,你还是得尽心服侍她;至于婉茵,就顺其自然吧!春生就算回来,这个家还是你的,他自小当你是亲兄弟,你别生分了。”
他点头,但笑下语。
“说。”他继续大步走着。
“潘良有了消息,此刻人正在上海茶楼当跑堂的,已经照您吩咐监视他了,有机会就让他犯案,让巡捕房逮著他关个几年。”
“嗯,小心别跟丢人了。”他唇角线条明显放缓了。
“对了,长沙刚来了电报,奶娘身体违和,已经三天了,是否请西医瞧瞧?”
他乍然止步,眨了眨眼皮,回头道:“她不吃西药,先请中医吧!”
“长沙那儿还有回去吧?”老人疲弱地闭上眼。
“嗯,奶娘很好,园子也保持得很干净。”
“替我向她说声对不住,欠她的看来只有下辈子再还她了。”
他握紧老人的手,老人吁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他替老人调整好睡姿,盖妥被褥,同样轻巧地走出屋子,一转身便见到李兴匆匆行来,他领著李兴走到曲桥边,才朗声问:“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