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真像海外回来的,啥也不知,齐雪生是把你当宝还是当傻瓜,这么重要的事也不通知你?早在打混仗前,他就先筹画好了,工厂和商铺停业,全家暂时到上海避难去了,大概要十天后才决定回不回来。”严婉茵笑道。
“上海?”她又默念了一次,忽然抬头问:“那么姐姐为何在此?”
手一推,门没有锁上,她急忙奔进屋内,跪在地上,拉出一个大型木制行李箱,掀开后,将所有衣物随意扔在一旁,抓起底下的小木盒,打开盒盖,里头的六颗雨花石安然无恙。
她松了一口气,靠在椅脚上,平静后,瞬间所有的疑问如泉涌上。
他们都去了何处?为什么齐雪生不带她离开长沙?她难道不能共患难吗?她思念成疾,他呢?人去楼空,她该去哪里寻他?
她撑著椅座站直,蓦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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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这么说的,可他说,前几天苏州附近军阀打混仗,躲的躲、逃的逃,电报打去也没回音,看来是不可能来了。小姐,你连写了两封信,舅爷都没回,你看齐家会不会有事?”
她呆怔地望着小鹃,指尖逐渐冰凉,蔓延到下身,她扶著墙,弯下腰,从空泛的胃里吐出酸水。
“小姐,别这样,奶娘会听见。”
她慌忙捂住嘴,直起腰杆,深吸了一口气,抹干泪痕。
“小鹃,你留下,陪著奶娘,我回苏州去。”
,蓦地,外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和交谈的人声,她精神一振,跟踉脍脍冲出去,在外头的梧桐树下,见到了一男一女,她讶异地睁大眼,说不出一个字。
“秦弱水,你怎么回来了”.”严婉茵冷勾柳眉,挂著蔑笑,她一身整齐的黄底碎花旗袍、摩登女鞋,撑把阳伞,后头跟著搬运工模样的壮汉。
“我回来看看。姐姐知不知道大伙儿都到哪儿了?”无视于对方的敌意,她急切地向前问。
严婉茵妆点过的美目扫了她一圈,突地咧开朱唇,笑得快意极了。“到哪儿?到上海去啦!那个把你当宝的男人没告诉你吗?你看起来很狼狈,自己从长沙回来的?小鹃呢?”
“上海?”她罔若末闻地重复。
她攀著白墙,不断地呕吐,一路上为了避免晕车的后遗症,除了水,她全无进食,浑身乏力到已难站稳,她终于能体会到从前齐雪生一路护持她的辛苦了。
城里原本热闹的市井空荡不少,路人行色匆匆,有些商家被劫掠一空,许多避难的人家在停战后又回头收拾凌乱的家园,街上偶有战赢一方的士兵在行走,她怕引人注目,专挑小巷走,绕了几圈之后,终于摸进了齐家后院。
如她所料,举宅净空,连只猫也没有,但里头陈设出奇的完好无缺,仿-家人只是出一趟远门,随时会回来。
人呢?大大小小二十几口人,连卧病在床的老人也不在了。
她梦游似地绕了又绕,看能不能寻到人迹,确定无人后,颓丧地停在自己的院落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