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征怔地跟着望去,成扬飞斜卧在沙发上,俊秀的侧脸向外,睫毛下有微青的暗影,瘫睡得极熟,胸膛留有她趴睡其上的一圈红痕。他经过一夜痛楚的消耗元气,还未能醒来。
“我——不知道——”她整好凌乱的头发,拉平歪皱的睡衣下摆。她太大意了,竟跟着睡熟了!
“快叫醒成医师,他今早有班啊!”熟悉他的作息,张嫂提醒着。
“噢,”她不知所措的捏着衣摆,为难写在脸上。“成医师昨晚很累,能不能让他休息一天?”她小小声地征求同意。
“别停!”他吃力喊。她急急捧住他的脸,不敢任意放手。
手和冷毛巾交替覆在他面颊上,他不再出声,呼吸己规律稳定,两眼阖得密密的,止痛药或许同时产生了作用,使他昏沉入睡。
她的手渐感酸麻,但稍一停,他便敏感的转动头部,似要睁眼,她不得不换盆冰水,继续敷着他的脸。一个小时后,她的十指尖麻木了,眼皮如铅重,意志力仍驱使她机械化地抚着他的脸。
良久,毛巾坠在地板上,她的手从他面颊垂落。
雨声持续入耳
她将毛巾在冰水中浸湿,稍拧吧后,折叠好,贴在他额上。
“你——”他愤怒地捉住她手腕,欲拍落毛巾;她抵住他,不为所动。沁凉的水气趁机渗进皮肤,冷却了灼烫的疼痛,不适霎时减缓。他暗吸口气,大手从她的腕臂滑落,不再阻挡她。
他闭上眼,斜躺在扶手上,长长吐了口气,剧烈的呼吸开始平缓。她再次浸冷毛巾,贴在他额上,轻轻问了句:“你还有哪里疼?”
“脸。”他重重迸出一个宇,语气嗅得出异样的懊恨。
她小心翼翼将毛巾移置颊上,用自己冰凉的手掌贴在另一侧。他半阖着眼看她,暴跳的眼神因面庞上的凉气而熄了火,整张脸的细胞释出的疼痛张力徐徐减弱了。
“方楠,方楠——”
催醒动作加上不停地软语呼唤,她不耐地攒眉,往怀中坚实的温热磨蹭,希望干扰自动消失。
“方楠,起来!你怎么睡这儿?”声音附在她耳际,甩也甩不去,她认命地掀开一半眼皮,张嫂的胖圆脸在上方瞪着她。
她眼皮掀闭十几下,终于神识回复清明状态,冷不防惊跳起身,和张嫂面面相望。
“你和成医师,一整晚睡在这?”张嫂诡异地压制嗓子,眼珠瞄向沙发。
“好多了没?”
“嗯。”视线仍停滞在她面上,以及她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重复拧毛巾、贴脸、揩汗的动作。
“脸为什么疼呢?”她表情并不特别波动,用湿凉的十指覆在他两颊,近近俯看他“你生病发烧吗?”
“雨下太久了,除湿机坏了。”他呓语着,气息萎弱。他闻到了她长发的香气,发尾垂躺在他luo胸上,幽淡沁鼻。
“喔,这样。”大概和隐私有关,不愿意回答,随口说了句不相干的话搪塞,她不再多问,移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