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别过脸,胸口胀得满满的,又甜又想掉泪。她很久没有掉泪了,那代表着她有许久没有感受过爱了,现在,就要真实去爱了吗?
他从后搂住她的腰,亲吻她的颈侧,慢慢地说:“高三下半年开始,一切都变了,常来往的亲友听到风声,渐渐冷淡不往来了;班上同学受到父母影响,交情再也不比以往,男生还能维持表面的礼貌,女生呢,大半都躲得远远的,如果有大胆要求交往的,一定是别班不知情的傻瓜。那段时间,才深刻感觉到,没有永远顺遂的人生,没有永远的人:
“那当然,不过有梦总是好的,我还年轻,一定有机会。”他乐观地笑。
“嗯,”她跟着用力点头“那房子终究是你的,我看得出来。”
“喔?怎么说?”她无条件地配合令他失笑。
“你从小在那里吃喝拉撒睡啊!我看过一篇文章,说房子其实也有记忆,它的记忆里满满都是你,不会接受别人的,所以你一定可以把它要回来。而且那棵树还在,你弄断过它的手,它忘都忘不了,日夜等着你回去,也许动不动就落叶,搞得那家人烦死了,我想不用多少年,你就能搬回去住了,对不对?”
他默不作声,抬手抚摸她的颊。她这番话真把他当作成凯强一样哄啊!
“你不想看看我的愿望吗?”
“呃?”这提议虽然很诱人,可是——“成凯强他在睡觉——”
“很快就可以回来了。”
他不由分说拉着她往外跑。
想当然耳,他曾经拥有过人人称羡的早年优渥生涯,学生时代,他也许和林启圣没两样,是贵公子之一,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如今全凭一己之力闯荡未来,那滋味必然五味杂陈,不是为外人道。
但是听了如此窝心、如此快慰,仔细思量,那场人生的大变故之后有任何值得称庆的,那就是他变得坚韧无比,以及,他遇见了她。
“对,到时我们就一起住在有露台的那间房,我的房间不小喔,你也可以爬爬看那棵树,很好玩的。”他也回应得兴高采烈。
她抿着嘴笑,他将她纳进了他的人生计划里了?
“到时候成凯强就不需要我们照顾了,我也不必住进去了。”
“谁说的?”他沉下脸。“夫妻不住一起怎么像话!”
“然后我父亲在我高三毕业那年,搞垮了我爷爷白手起家创立的事业,在很短的时间内收掉了所有的子公司,填补财务漏洞,没想到那漏洞几近于无底洞,为了免除债权人的追讨控告,能变卖的一件不留,到最后连这栋房子也没能保住,我们陈家差不多一无所有,败得很彻底。”
他的语调乎直,一点也看不出激愤,显然早己接受了命运的骤变,不凭吊、不挣扎,只向前看。
“你的父母呢?”
“住在我妈台南乡下的老家,那是她名下的唯一财产,值不了多少钱,债权人要了也没意思,所以保留了下来。”
“噢要买回这栋房子,不容易吧?”她迟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