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也是这么想,但是不容易啊!薄荷从小就这样,非常死心眼,伤脑筋极了!”心情稍微释放了,她两手背在身后,好奇地东张西望,打量这间规模不小的花房。
夕阳斜照,透过大片清玻璃,洒了一室辉煌。她偏过脸,避开直射的光线,有个亮晃晃的物体,悬在工作台上方的窗框挂勾上,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移步过去,仔细瞧了一会,原来是个小小编织吊饰,用金色牵丝细绳编成的,十分精致的一只吉祥物。
“好可爱啊,是麒麟吗?别告诉我你懂编织喔!”她伸手把玩,促狭地问。
“那是龙,去年在这兼课时,一个学生送的生日礼物。”他不很在意地答。
“生日?”
她“哇”了一声惊叹后,便无心观赏那些奇花异草,低着头喃喃咒怨“杨仲南,你好──”混蛋?他只是先下手为强,两人手段并无分别,只是不懂啊,她为的是薄荷,这家伙到底存的是什么心?
幸好没有失控到luo奔,否则第二天一定上报,弄得人尽皆知了。
转眼瞄了瞄章志禾,他正认真地松土,一副闲聊家常的平静,没发现她激奋地扼腕。她咬咬唇,还是说了“章先生,你当时知道我不对劲,尽力不让我下车不就行了?”
他停止动作,转头对上她的眼,低叹:“相信我,我尽力了。”见她露出埋怨委屈的眼神,他放下铲子,走到一个简易的洗手台洗洗手,转个身,把衬衫钮扣解开两颗,往两侧拉开,敞露一小片胸膛,那微褐结实的肌肤上,明明白白刻划三条川字型疤痕,十分突兀。“你突然来这一招,我一放手,你就开门跳下车了。”
她一掌摀住嘴,低叫:“你确定是我干的?”她紧张地攀住他臂膀,迭声问:“然后呢?我没再怎样了吧?没有吧?”
“嗯,我生肖属龙,学生知道后特地做的。”
她怔看手里的小东西,好一段时间,噤声不语。他回首探看,她正好抬起头,与他视线相接,他扬眉发出询问,她一径瞧着他,以陌生的崭新眼光。见她半张着嘴,无端发起呆来,他忍不住被逗笑了。
“在想什么?”
她弯起嘴角,眉目渐渐舒展,漾起粲然笑意。
“在想,认识你真好。”
她太紧张了,两颊逼得晕红,鼻头额角都是汗,如果他一五一十告诉她,侧滚翻之后,她延续匪夷所思的行径,攀爬他私人公寓前的灯柱想把所谓的月亮摘下来,并且把他的阳台围墙当独木桥行走,来回如轻盈的雀鸟,他心惊胆跳地将她制伏,挟着嘻嘻傻笑的她进客房,力道几近粗鲁,她挣脱了他,自行褪下湿透的上身衣物之际,突然张开手臂,给他一个热情的熊抱,两人一齐倒在床上,她在他耳边神秘兮兮地呓语:“嘘──不要动忍者在附近会被发现”她煞有介事静止不动,约莫十分钟后,从他肩窝处发出轻微的鼾声,她半luo地在他身上睡着了以上种种,和盘托出的结果,杨仲南恐怕活不太久,明智的抉择就是避重就轻,淡化一切。
“没有,你很乖,大概太累了,躺上床很快就睡着了。”他轻拍她的头,回身拿起软皮水管,朝墙角下一排新栽种的番茉莉洒水。
她暗暗透了一口气。太好了,停损点到此为止,至于穿着他的衣物醒来这个不必想、不必想,章志禾一派气定神闲、斯文正气,做的事绝对合乎常理。忘记、忘记、马上忘记!她立刻又可以海阔天空,见到他不闪不躲了。
“那太好了,老是替您添麻烦,还好,以后应该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她拍拍胸口──她绝不再踏进那间地下室酒吧。
听起来像是在安慰她自己,他笑道:“如果你指的是和仲南间的纠葛,我乐观其成,薄荷应该忘了他,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