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五分钟后,他说话了“快别哭了,土质太咸会活不了。”没见过边哭边种花的。
“我没哭,我眼睛痒。”
“那就到一边去。跟你说过了,别穿这样到院子里,难道三面墙都要种上一排唐竹挡住邻居视线?”
她朝身上一瞄,刚才一急,又把遮不了身体多少面积的清凉薄衫、短裤穿下楼来了。
无论她把棉被捆得多紧,叫唤声仍然穿过棉层,长驱直入抵达耳膜,而且对方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抽开她的棉被,让她一路滚到床下。
“你这是干什么?我**好痛!哪天你不这样叫我起床,我就叫你大姊”
她揉着臀部,欲哭无泪,眼皮肿得睁不开。她坐回床上,薄荷立刻推了她一把,讥刺道:“你尽管躺回去吧!等你睡到日上三竿,花园里的花都开了,树也长高了,蜜蜂蝴蝶都来了,你说美妙不美妙啊!”“你别催我,我已经种了一部分了,要等到花团锦簇也得好一阵子,我没魔法叫它们马上长高啊!”她又平躺下来。
“是吗?看来看去就属你窗台上那盆迷迭香长得最好,园子里那些幼苗都奄奄一息了,你连浇水都偏心。楼下那个人的确有先见之明,过来拯救你的花园了,你再不起来,怎么对得起人家的一片好意!”
“谁那么多事──”
他将毛巾包着冰块,敷在表情仍有余恨的男人眼皮上。
“你来,是为了她吧?”一边完好的独眼炯炯瞪着他。
“”若有所思地拧着眉。
“你担心什么?”别有意味的笑。“怕我对她下手?”
“”他想着刚才那双充满眷恋和绝望的眼神。
她噤了声,蓦地从床上跳起,瞪着薄荷。薄荷冷笑一声,不再理会她,径自下楼去了。
她拖鞋也不及穿,啪哒啪哒直冲下楼,奔到后院。
一个男人背对着她,把一株株紫蝶花摘下的顶芽插进土里,靠墙一排蔓生玫瑰苗株也已等距种下,另一侧的墙边有一株扶植好的金合欢,除了灰石踏板,周围地面全是嫩绿草皮。
男人不知来了多久,修长的手指全是黑泥,白衬衫袖管亦是污渍斑斑,阳光不算强,颈项却覆了一层湿亮的汗水。
她轻步绕过他,赤脚蹲在他身旁,拾起另一株幼芽,学着他种进土里,不发一语,两人之间的一方空气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传递。
“我以为我们眼光一致,从以前到现在都是看来这次是弄错了。她和你一样,为的都是别人,考虑的也是别人,到了今天,你在和别的女人培养感情,她说出来的仍是祝福,没有怨言,这是你喜欢她的原因吧?永远以对方的意愿为考量。我不懂,你就不能为我?”
“还不懂吗?”他坐下来,视线与杨仲南齐平,语重心长“去弄清楚你要的是什么,我不是替代品。还有,别动薄芸,其他的女人我管不着,就她不行!”
杨仲南咧嘴大笑,一面摇头“兄弟,我对她没兴趣,我喜欢坚强的女人,可惜,薄芸偶一为之的强悍也是为了别人,一旦少了薄荷的因素,她根本是迷糊蛋,让男人一眼看穿。不对她下手不是我顾虑你才手下留情,而是除了那副身材,她完全缺乏女人的风韵,有时候还挺粗鲁的,说真的,你的胃口变化不小啊!”他跟着笑了,完全没被杨仲南一番轻佻的论调冒犯,只是站起来,欣慰地拍拍对方的肩“谢谢你的没兴趣。我先走了,蔡昀芬那里得有个交待,或许,我也该对我的父母交待了。”
三天后。
“薄芸?薄芸?薄──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