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滴、两滴、三滴泪珠,坠落至裙摆上;接着,如断线珍珠,纷纷掉落,一发不可收拾,大腿上的裙摆成了水洼。她两肩抽颤着,情不自禁地饮泣。
他狐疑地回头,惊骇莫名,终于放弃了电脑,蹲在她面前,心不甘情不愿问:“哭什么?刚才不是好好的?”
不问还好,这一问,她索性放胆大哭,不再顾忌。
“我要睡了,不想消化不良。”
“噢。”她低下头,腿站得酸了,她换个站姿,有些想哭。
如果换作是她,也会发很大的火吧?更何况,他根本是一座休火山,很有本钱对她喷火的。他现在在忍耐,已经很了不起了,否则,她很有可能和薇安命运一样,挂了个超级黑轮在脸上,所以,她绝不能抱怨,绝不能。
“那——我帮你放洗澡水,待会就可以洗了。”她兴兴火火地冲向浴室。
“站住!”他头也不回,角度一点都没偏。“你什么时候看过我像你一样花一个钟头泡澡的?”
她记得,刚遇见赵刚时,那冰岩覆盖的面庞就是他所有的表情;后来,他们相爱了,他的笑容像难得挣出冰岩的绿芽,逐渐扩大了领域,平板的表情慢慢消失了,他总是在见到她时,不吝惜绽开迷人的嘴角。
但此刻,无论她端茶送水、闲话家常,他连眼角余光也不给她,目光黏着在电脑萤幕上,表情是一张视她为无物的冷面具,充耳不闻她示好的搭讪。
“赵刚,你明天要回香港了,想带什么吃的过去?”她费尽心思,终于想到一个他必须说出超过两个字以上的答案的问题了。
“我不重吃,你不知道吗?”
超过了两个字,但寒气冻人。
她紧急煞车,站在原地,也不沮丧,继续转动脑筋
她眼又一亮,站到他面前“赵刚,你累不累?我帮你按摩,消除疲劳,你长期坐着——”
“不敢当,我宁愿找专业的按摩师,也不敢劳驾你,你那一手蹩脚功夫,要是惹得我色心大起,我可挨不起你那神来一脚。”他面不改色的功夫很扎实,连表情纹都看不到。
她垂下两肩,硬生生领悟到他怨气之深,一时难以化解了。可他明天得回香港了,她总不能死缠着他,跟着上飞机啊!
她颓然地走到床边,坐下,两手撑在床沿,头垂得低低的,嘴越噘越高,胸口那团凄惶愈积愈浓,视线也愈来愈模糊
“那——你胃药都带齐了吗?如果胃疼又犯了——”
“你那天要离开时,怎么不担心我犯胃疼?”
也超过了两个字,但酸得很。
她扁扁小嘴,不敢再找地雷话题。
“你想不想吃水果,我去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