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是不错。”抢回了笔记,江梓然摊了摊“只是难死人。”
“辛苦辛苦。”拍拍江梓然的肩,季沐海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忽视了他的不愉快,反而问:“如何?有决定要写哪一本书了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啊!“决定好了我有必要在这里装死吗?”一个白眼送上来,摆明在苛责季沐海的明知故问。
“是是是”欸,他也是关心、关心嘛!
在某一方面而言,他是有洁癖的。
江梓然不置可否。他耸耸肩,继续研究自己下个月要交的报告──什么“沧海一粟”意指要他们找一本“实体书”条件是要未得奖,而自己觉得那是遗珠之憾、足以媲美经典的作品──左思右想了一会,他啃起了笔杆,望着一桌子的“候补”作品,像是望洋兴叹,也像是头昏眼花、不如睡去。
伤心咖啡店之歌不行,太多人写了,而且故事到了末半段有些走板──虽然自己也喜欢那样远离尘嚣、脱离世俗的氛围,偏偏就是少了一体性;村上春树不,他的“村上式”逻辑不是一份报告、三言两语所可以分析的,他投降;鹿桥的未央歌呃,太梦幻了,而且已是人们心目中的经典了,要不自己找一本张爱玲,或是一本红楼梦就万事大吉了,何须在此搜索枯肠?
结论是──这一份报告真是比登天还难!
“你在干嘛?”
这人是不懂中文吗?江梓然咬牙切齿,暗暗把某人骂了上百遍。而基于这一段日子的朝夕相处,他十分明白如果季沐海没有达到目的,决计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例如──“梓然梓然江梓然!我要我要洗发精!”
“洗发精──”“借我──”
吵死了!把铅笔狠狠摔在桌子上,江梓然怒气腾腾地拿出了洗发精,走到浴室门口敲一敲:“我数到三,人没出来就不要再罗唆!”
“一──二──”
麻烦来了。江梓然挑了一下眉,不大想要搭理这个人。
然自己越是不理会,有人吵得越是欲罢不能重重地吁了一口气,江梓然不安好气地──“写报告。”
“什么报告?”兴致勃勃地凑上来,季沐海因沐浴而红澄澄的脸上,尽是一派兴味的光。
觉得眼睛有些疼,他微微移开了目光。“自己看。”
“我看看”把memo上的提旨流览了一下,季沐海半是怜悯、半是看好戏地:“很不错的题目。”
“来了来了──”急急开了门,季沐海欢喜接下了洗发精。“哪有数这么快的!”害自己连个毛巾也不及围
“有意见就不要借!”搞什么,扰到自己已是罪该万死了,还有脸在这里说东说西?
“好啦好啦”莲蓬头滴滴答答的,季沐海的声音因而有些模糊:“欸,反正东西两个人都要用,买一瓶一起用不是很划算吗?”他就是不懂这人一板一眼的个性,像是肥皂啦、毛巾啦、牙膏啦呃,牙刷是应该的──明明是可以一起买的,江梓然非要分得清清楚楚不可──这样多累啊!他单是想想也觉得累了。
偏偏有人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江梓然面无表情、默不作声──但也不是同意──对,他不喜欢和人分享自己的生活,不论事、物。而且肥皂、毛巾都是自己天天都会用到的东西,一思及“它”曾沾染过他人的污垢,江梓然就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