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云雾深处等你
“这样吧,我们现在就走。薪资我可以给你加倍,回来你再吃饭。”沈宥祥着急,他可不想在这里等吃午饭。他现在巴不得赶快完事了,就赶快离开这里。
“沈先生,你不饿,我还饿呢。”
墨玼把买的东西提进屋。奶奶刚煮了咸鸭蛋起来,墨玼也没来得及换衣服,把东西放下就去帮奶奶做饭。
中午,沈宥祥在墨家吃的午饭。他开始不吃,墨玼好像看出他的担心,便拿话激他,没想到一激就吃了。不知道是不是台湾人对大陆人都这么防备,好像大陆人个个是骗子,个个是坏人一般。而对于沈寡祥来说,这家人饭菜的味道太过熟悉,像极了他在台北老屋吃到的味道。
“你你不是早上那个”沈宥祥站了起来。他怎么没有想到,早上就遇到那么一个女孩。
“对岸来的?”
“我有名字。”
沈宥祥不喜欢这个称呼,什么‘对岸来的’,听着就带有歧视。两个人正说话,墨玼的父亲正好从屋里出来。
“沈先生,这就是我女儿。”
解放之后实行土改,那些废墟就被村民挖开成了庄稼地,剩下两处未被大火烧掉的老房,因一直无人居住,后来收归集体公有。从此,唐家院子就不再叫唐家院子,而是叫庄屋。庄屋曾经一度作为村民集体劳动的场所。比如大集体的时候一起用牛拉石碾碾小麦、水稻,又或者是晾晒包谷。不过,三十年前,那庄屋也因为年久失修,早早地垮掉了。现在,别说是打听唐家院子,就是打听庄屋,可能好多人都得想一想。
沈宥祥跟墨玼的父亲闲聊着。因为语言表达的关系,有时候沈宥祥听不太懂。好歹算是有人知道唐家院子在哪里,他是挺想请人家带路的,可是看人家这腿都这样了,肯定是去不了。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个人带一下路,我非得去一趟唐家院子才能回去。”
“我要腿没摔,倒是很愿意带你去。你看现在”墨玼的父亲是个实在人,而且又看年轻人是回来替长辈寻根问祖的,他自然乐意帮忙。不过,现在他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你要不着急的话,等我女儿回来带你去,她知道怎么走。”
“那您女儿什么时候能回来?”沈宥祥总算松了口气,虽然没有计划的那么顺利,但好歹是找到人带路了。
“你好,我叫沈宥祥。”说着,沈宥祥礼貌地伸出了手。墨玼愣了愣,没明白过来怎么回来,但还是伸出手握了握。
“爸,这是”
“沈先生从福建来,要去唐家院子。一会儿,你吃过午饭就带沈先生去吧。”
“福建?”
墨玼看了看沈宥祥,这家伙明显没有说真话。她在深圳有好几个福建的同事,他们说普通话可不是这个味。也就她的父亲实在,没有听出来。
“她去山下的镇上买东西了,中午前一定能回来。”
沈宥祥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他想着应该等不了多久。
墨玼的奶奶不知道啥时候进屋的,她是想起了在那场大火里去世的公婆和小叔子,已经九十高龄的老人,此时一个人在屋里泪流满面。原本想着等外去的丈许回来,可是等待的时光太过漫长。如若那时候就跟公婆一起去了,或许也少了这几十年来的苦楚和悲哀。
墨玼的父亲是个热心人,虽然腿不方便,他还是很热情地给远来寻宗的小伙子拿了椅子请他坐,又泡了茶水招待。山上很多人家都种茶,这些年年轻外出打工,那茶山倒是管理得少了。墨家也有种茶,自家的茶虽然比不上那些名茶,但每一片茶叶都透着农人的辛劳。沈宥祥闻了闻,但一口都没喝。他这人戒心有点重。一方面庆幸可以找到人带路,另一方面又疑心对他这个陌生如此热情的墨玼父亲,所以他不喝人家的水,怕喝了就被人抢光光。
山上的雾气直到中午才散开。墨玼提了包东西,刚踏进自己院子就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她心想,这也不是周末,怎么还有人来爬山玩。许是因为她的脚步声,沈宥祥回过头来,两人四目相交,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