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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出手,将他已凑到唇边的茶杯夺回来,玩笑道:“你这样讲究,我的茶你还是别喝了,回头再罚我背茶经长记性,我可吃不消。”
他将茶杯稳住,道:“我自然不会让你去背茶经。”声音温润如同珠玉,含着些笑意,“我会亲自教你。”
我默了默,问他:“我若不想学呢?”
他声音里的笑意更浓:“那便没办法了,只好我亲自来泡茶给你喝。”
小红想了半天,大约是没想出所以然来:“请公子示下。”
他叹一口气,将手中的茶放下去:“冲茶时最忌的就是把汤直冲壶心,若如此,则茶香散佚太快,而应沿茶壶边缘高冲低洒,这叫作玉液回壶。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日后若遇贵客,如何放心由你奉茶?”
小红很惭愧,顺从道:“是怀瑾没规矩,怀瑾知错了。”
他道:“日后换握瑜来侍奉,你回去背茶经吧,背熟了再来见我。”揭起茶盖吹了吹茶烟,冷漠道,“出去。”
小红从我旁边经过时,我注意到她虽然面无表情,但眼圈明显红了。
他走后的一段时间,沈初倒是时常来与我闲话佛理,一来二去,便混了个脸熟。只是我怀着揭穿他身份的宏愿,却一直不能得逞,他表现的很淡定:“待时机成熟,我自会告诉你我是谁。”
我跑去问虚渡师父,他老人家也只是神秘兮兮地道上一句:“佛曰,不可说。”
不愧是我亲师父。
托我亲师父的福,我一直不大能够想明白:不可说的究竟是他的身份,还是他与千佛寺的因缘……
如今突然提起沈初,倒令我对他有些想念。
沈初这才看到我,态度立刻亲切起来:“长梨,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陪我喝一杯。”
我抬脚走到他身边提醒他:“你话说的有点重,把她说哭了。”
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不管她,你习惯喝什么茶,绿茶,红茶?”
我道:“随意。”说着不等他抬手沏茶,便漫不经心地为他和我自己都斟了一杯。又道:“其实茶道中的门道太多,换我也做不大好,你也没有必要因她做不好而动怒。”
他望着我豪放的动作,道:“我并没有动怒,只是觉得对她而言,能长些记性也好。”
沈初这个人看上去与世无争,性格很好的样子,可实际上却有些令人无法忍受的做派,往好听了说是讲究,往难听了说就是挑剔。
有一次我去菩提居找他聊天,一进门就看到小红在他面前跪着,似乎在受罚。
他优雅地翘着二郎腿边喝茶边问她:“知道哪里错了吗?”
小红垂着头,道:“奴婢不该将雨前茶和陈茶混在一起。”
他仍不放过她:“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