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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这句话说得我心里一慌,又不好不言语,便捏着衣角委婉道:“他没有哪里好,老实说遇到他之前,我心中所欣赏的男子全不是他那副样子。譬如我喜欢为人庄重的,在他身上却找不出有哪处庄重,譬如我欣赏有才华的,他却连琴都弹不好,又譬如我向往书香门第,他却是正经的武将出身……如此说来,我看上他,的确是没什么道理的。不过,感情的事么,向来不大好说。”
这番话说完,二人都沉默。
也不知那日是怎么送沈初走的,只记得他离开前,脸色比他来时还要令人忧心。我生怕他还没有走出宫门,便在哪个地方倒地不起,还特意嘱咐将他送到通化门外的马车里。
待他走后,我望着他留下来的假死药,伤怀地想,自己当真是造得一手好孽。
我缓缓起身:“你为我做这些,我很感激。但,总归是有些晚了。明日,慕容铎的婚使便要入京,若是此刻我出了什么差池……”叹一口气,“即便皇兄预备重择一位公主替我入燕,只怕也没有时间了。”静静望着他,“此番皇兄忍辱答应慕容铎的求亲,是为了化一场干戈,我既是皇家之女,便应当与皇兄共同承担这一屈辱,又怎能因我的私心,便让所有的一切都付诸流水。”
停在沈初面前,俯视着他,淡声道:“沈初,此事不要再提了。”
他仰脸看着我,半晌,很快将喜怒敛去,慢慢饮了一口茶,站起来:“我不急着现在就要你的答复,此药留在你处,你好好地想一想。”他身材比我高大许多,极轻易就将我按入怀中,伴着他的心跳声,是悠悠的一句话,“长梨,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嫁给慕容铎。”
我挣了挣,没有挣开,闻着他身上的檀香味道,不知何故添了些伤感,喃喃道:“你这孩子,怎么同宋诀一样死心眼儿呢。”
他听后一愣,猛然松开我,方才还不见他脸色有这般差,此刻竟是一片惨白。
我困惑地看他:“那你是来说什么的?”
他看了我一会儿,才从袖中掏出一个物件,搁在案上。
沉香缭绕中,他的声音极轻:“我并不是因你和亲的事才缺觉少眠,而是因为我在找这样东西。”
我忍不住好奇地拿到手上,问他:“这是什么?”
他淡淡道:“听说苗疆有一种药物,饮下即可陷入假死。”我的手抖了抖,听他又道,“我寻遍苗疆,总算不负苦心。此药昨日我已找人试过,效果很好,连太医都验不出来。”
我关心地问他:“你怎么了?”
他语调不大自然:“你去见他了?”
我觉得他神色亦有些不大对,愣愣地点了下头,却见他一撑额头,笑得凄然:“没有想到,你竟还是选了他么……”
沈初见微知著,只从我不经意的一句话,便得出我在他二人之间选了宋诀的结论,委实有些不大容易。
又听他问我:“他究竟哪里好?”
我道:“等一等。”
他接着说下去:“长梨,将此药饮下,你便可躲过这一劫,你‘死’之后,我自会想办法将你带出去。”眼神颇为深沉地望着我,“这座宫闱不适合你,也不适合我,待此事告一段落,我便辞乡归隐,你我寻一处世外桃源,总有办法将这一生好好地过下去。”期待地看着我,“长梨,你觉得好不好?”
我将他的话整理了半天,讷讷问他:“你的意思是……让我诈死?”
沈初朝我点点头,眼睛里有恳求之色。
我望他半天,终是嗒地一声,将手中瓷瓶放回桌上,就见他眸光一晃,有些始料未及:“你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