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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继续道:“我其实,可以将就将就。”
我一愣,这个“将就”是个什么意思?
自从被无颜休掉以后,许久不曾替人脱过鞋,动作到中途,忽而有些含糊,他也不提醒突然失神的我,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良久,才莫名其妙地道了句:“我从前的结发妻子,也是这样替我脱靴的。”
我回过神来:“原来公子已经娶亲了。”注意到“从前”这个字眼,问道,“尊夫人还好吗?”
他的语气很轻,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她好不好。”像是有些伤感,“我已经很久没有她的消息,就连做梦都梦不到她。”
我将他的鞋子在床边摆好,淡淡道:“梦不到好啊,说明她过得很好,没有什么不如意。”
良久,才听他道:“是么。”
我一听这话来了兴致,道:“现在什么不缺?前段时间兵乱,官军匪军在城里过了一拨又一拨,百姓家中能抢的都给抢光了。如今物价飞涨,有些东西却是有价无市,尤其是柴米油盐,黑市上漫天要价,寻常百姓又哪里买得起?若不是见那些灾民可怜,我怎么会盯上梁家的那点儿存粮。”嘟囔道,“就那一点儿存粮,全放出来赈灾也都不够,梁公子这个小气鬼……”
他悠悠道:“姑娘这不是挺明白的吗。整个柳州,拥有最多存粮的梁家也只能拿得出三千斗米来,物以稀为贵,如今打粮食主意的人,又岂会是少数?”又淡淡道,“姑娘方才说有价无市,在下倒觉得粮食也并没有紧缺到如此地步。商人重利,在非常时期先行屯粮,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卖出去,最后所收获的,便不只是原来的一两分利了,这也属于人之常情。”
我明白过来:“公子羽竟然是在做这样的生意?”从牙齿间挤出一句话,“缺不缺德啊。”
“姑娘先别急着骂人。公子羽也是为人谋事,若不是这批粮草对靖州那位主顾至关重要,在下为难你一个小姑娘做什么?”
我道:“你的意思是不会同我让步喽?”起身郁闷道,“那你还同我说这么多,与其跟你磨嘴皮子,我还不如回去想想我与梁公子对簿公堂时的陈词呢。”
我对他的感情历程不大感兴趣,想起正经事,搓着手问他,“公子不是要同我商量么,不如趁着现在还没有睡意,咱们好好商量商量。”
他却伸手过来,拾起我的一缕长发,绕在指尖,慵懒着嗓子道:“有说这个的功夫,还不如与姑娘做点儿有意义的,才不辜负这苦短良宵。”
我捂着胸口退出一步,正色道:“慕公子你不要这样随便,想想尊夫人。”
他望着那缕头发从他指尖滑走,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你跟她很像。”
我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喊住我:“站住。”
我走回他面前:“你答应帮我想办法了?”
他示意了一下花梨木的大床,道:“不是来暖床的么,暖完床再走。”
我咬牙切齿道:“后会无期。”
他声音里多出些笑意,道:“粮草的事其实还可以商量,姑娘若是不想商量,那便算了。”说完走到床边坐下,就要脱靴子睡觉,我忙矮下身子接过他的动作,换了副笑脸道:“就知道慕公子是个好人,既然我是被派过来帮公子暖床的,此时走了怎好向梁公子交差?来,我伺候公子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