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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为说话:“她……”
云辞打断我:“朕知道。”召来玉辇,并示意我上去。我乘上玉辇,忍不住看一眼沈初,这个动作被云辞看到眼中,只见他凤眸一眯,对沈初道:“沈爱卿也同来吧。”
送我到寝宫之后,云辞见我满脸倦色,也就没有同我多说几句话,吩咐伺候我沐浴更衣,就带着沈初走了。
车队缓缓进入第一道宫门,没了人声喧嚣,视野也开阔起来。
我掀开车帘,听着车轮压过石板路的声音,看向碧蓝的天空,心头有一种今夕何夕的茫然。
记得我去燕地和亲的时候,皇兄送我到第三道宫门,再往前送,便不合礼制,这一次,他竟还在那道宫门处等我,身后有群臣和后妃侍立,我一眼就看到他。锦袍玉带,眉目间尽是九五之尊的威仪。
同样的景,同样的人,见到我的第一句便是:“回来就好。”
我不顾礼节,扑到他怀中,惹他愣了一下,随即听他轻笑:“让朕想想,十四妹多久没有这般与朕亲近了。可是三位爱卿让十四妹受了什么委屈?”
耳边传来男子含笑的声音:“同小时候一样,还是这般馋嘴。”
翌日一大早,往官驿出发。沈初扶我上了马车,自己也在车内坐定。在昏暗的光线中,我看向对面的男子,一袭墨蓝色锦袍,玉带束腰,宽大的袖口处绣着淡雅的纹饰,白玉冠束了如墨长发,衬得他清雅面庞也温润似玉。
“官驿距此地不远,大约三个时辰即可与他们碰面,梨儿可睡一会儿,醒了我们就到了。”说罢,朝我伸出一只手,“过来。”
我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把手交给他,到他身边坐好。
轻轻靠在他的肩头,闭上眼睛,听他交待我:“此番护送你回京的赵将军,年纪大了,****一些闲心,这一路上,包括膳食在内,大约事无巨细都会过问,你口上尽量顺着他,不想顺着他的,便来找我。还有光禄卿李冼,年轻时便掌宫廷宿卫及侍从,有些心高气傲,大概在人员排布方面,会与赵将军发生矛盾,为了不耽搁回京行程,你最好提前下令,把回京事宜全权交给我。”又沉吟道,“不过,这两位大人都是武将,大抵不乐意我这个文官当他们的总指挥,到了那个时候……就看‘殿下’的魄力了。”
被提到的三位爱卿皆道:“微臣不敢。”
我从他怀中离开,道:“三位大人一路上尽心竭力,怎会让臣妹受委屈?”将礼节想起来,想要朝他跪拜,却被他稳住,听他不悦道:“不要像他们一样,见了朕就跪。”又道,“沈爱卿平安将朕的妹妹送回来,先记一功。”看了眼赵安李冼等人,“朕已令人在广御殿摆宴,给诸位爱卿接风。”
听众人恭声谢恩之后,又温言冲我道:“看你满脸风尘,接风宴也就罢了,朕先送你回宫休息。你可知道,那丫头,在你走之后找朕哭了好几场,害朕每每经过流梨宫都有些发憷,怕她突然冲出来,再向朕抹眼泪。”
我垂目道:“定然为臣妹担了不少心。”
云辞携了我的手,道:“她是怨朕狠心呐,将你送到那样远的地方……”
我闭着眼睛,道:“好。全听你的。”
他说的一一命中。赵安倚老卖老,李冼恃才傲物,全亏他事先的安排,才为这一路省去了许多麻烦。回到帝京的时候,竟还比原定的日子早了几天。这一路上,他待我全是君臣之间的周到,仿佛我和他,从一开始便是公主和臣下,而不是徒弟和师父。究竟是我将前尘看得太重,还是他将前尘看得太轻?
抵达帝京的那一日,竟是御前禁军统领苏越亲自来迎接我,那阵仗前所未见。
百姓倾城而出,原本宽阔的朝天大道,竟被围得水泄不通,需要出动金吾卫才勉强保证车队前行,尽管前行的速度十分缓慢。
大约在百姓看来,和亲的公主重回故土,是一桩前所未闻的大事。在政治联姻之中,能够全身而退的公主,我有可能是第一个,也有可能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