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雷皓的家很大,有花园、有车库,光是车库就比她在茄定的家至少大上十倍;因为他的车子众多,不过撞她的那白色轿车已不在其中。
雅兰现在与他更少碰面了,她也曾问过司机汤伯伯(本该称他老汤的,但她自小家教让她不敢没大没小,故一向尊称他为汤伯伯)。
阴魂?美珍诧异地望着她,心忖:她该不会是大过想念呵兰,连心神也乱了?要不怎么会问这种鬼怪的问题?
美珍摇了摇头。“原来你在伤心这事呀。别胡思乱想了,没那回事。”
银妹也摇摇头。“不是啦,只是我刚刚接到一通自称是我家阿兰的电话——”
美珍连呸了三声。“银妹,阿兰死了这事你、我全看见了,她火化你也在场,你——怎么会听信别人捉弄的玩笑话呢?”
“没错,阿兰死的时候是我亲眼看见的,但是对方还叫得出你家义顺仔的名字,也说得出我对她说过的体贴话。若她不是我家阿兰,那又会是谁呢?”
就她张雅兰而言,这可算是她的初吻了。以前在工厂里常常听女工们说接吻会让人有酥酥麻麻的感觉,可她并不觉得呀。可见人家形容归形容,绝大都是夸大其辞的。
薛银妹自从接过那通自称是阿兰的电话后,她的心神便恍恍惚惚的。女儿走的时候她还可以坚强地活下去,但自她接获一通自称是阿兰的电话后,她那已结痂的伤口再一次被揭开,怎么也压抑不了伤心。她一边哭着,一边回到铁皮屋,义顺则紧追在后。
“阿银嫂,她是谁?她到底说了什么惹你哭成这样?”
面对义顺这个无缘女婿的关心,银妹只是一味地哭着。
见阿银嫂流泪,义顺也慌了神不知该如何哄她,索性回去叫自个阿母过来;两个年纪相仿的人,也许比较好沟通。他匆匆回去搬救兵,不一会耿太太过来了。
啊!这就没话说了。她们母女的贴心话别人也能知道,这也未免木古怪了。伯美珍怎么也不相信阿兰会打电话来,再说她会由哪打来呢?阴曹地府?一思及此,心理阵阵发毛。
美珍只能安慰她:“别胡思乱想了。在这叫阿兰的人很多,也不光你家雅兰叫阿兰。银妹,你好好静下心,什么也别想了。”
在美珍的极力安慰下,她也只好先忘了这事;毕竟这事说出去丢人,只会让人笑她思女过度、失了神智。
那通自称是阿兰打来的电话后来就没再打来过,银妹也渐渐淡忘了这件事。
而在台北的雅兰,自从遭母亲挂了电话后,也没信心再打过去。她怕母亲再度挂她电话,徒增伤心难过。
游美珍一听儿子形容银妹哭得不成人样,抹干手上水渍立即赶了过来。铁皮屋离她家只有十公尺距离,她一进门,果见银妹哭得伤心,她关切地问:
“银妹,你哭什么?”
坐在窄窄的木板床边,美珍尽力地安慰她这个早年丧夫、中年又丧女的可怜寡母。
银妹一见是美珍,以手背拭去泪水。
“美珍,你相信会有阴魂不散这种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