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这段故事季阳隐约听邻居说过,在幼幼发狂杀伤亲生父亲那天。
“爸爸回家后,气到不行,吼骂我没把妈妈留住,他把我绑起来,吊在横梁上,用皮带狠狠抽打我。那些伤都不在了,只有脸上的香烟疤还留下,造就你认知中的黑白郎君。”幽幽叙述,她不敢翻出情绪,生怕一个波动,泄露秘密。
“收回扣?了不起!从小就显露出当奸商的特质。”
“没办法,我太喜欢柠檬糖的味道,酸得让人眯眼。”
“下次我买柠檬原汁请你。”
“不稀奇,我曾经拿柠檬当橘子吃。”
“你疯了?”
“她是我的母亲,十六岁嫁给我父亲,婚后两人感情不睦,我的幼年在他们的吵架声中度过。我没上幼稚园念书,每次他们吵架,我就躲到附近幼稚园里,荡着秋千,望着云,我没手表,不晓得时间,总是能拖就尽量拖延。”
“你在拖延什么?”
“我不敢回家,要是回到家,他们其中一人在,而刚好余怒未消的话,我会被打得很惨!厉害吧!才四、五岁,我就懂得趋吉避凶。”她的话中有淡淡苦涩。
有很长的一段青少年期,她不断问自己,为什么要被生下来,承担他们的愤怒?
大手包住小手,季阳心疼,喂她一口奶茶,他只给她吃甜,不给她其他滋味。
“不是发疯,我需要一点刺激来告诉自己,我还有感觉、还活着。”
“什么事情让你觉得自己已死?”他预期,更沉重的故事即将揭晓。
“我七岁那年上国小了,有天从学校下课回家,撞见他们吵架,他们吵得很凶,我爸爸拿空酒瓶往妈妈头上砸,血从她额间冒出来,两人都吓傻了。
妈妈的反应不是呼救,而是跑到厨房拿菜刀,追着要杀爸爸,他跑到外面躲起来,妈妈一怒之下,收拾行李离家出走。
后来我从邻居婶婶口里知道,是爸爸赌博输了,对方要他押出一个人,他们本来想把我押出去,可是我太小,人家不愿意收,爸爸没办法就要押妈妈,让她到茶室接客。”
“知不知道,他们只有什么时候才不吵架?”
季阳摇头。
“两人都喝醉酒的时候。”幼幼公布答案。
“两夫妻都酗酒?”
“嗯,当他们歪歪斜斜地躺在床上,我就会数着地板上的空酒瓶,拿来水桶,装满瓶子,走到杂货店换钱。换完钱,我会偷五块买柠檬糖,装在口袋里,把剩下的钱带回家,放在电视机上面,他们醉糊涂了,根本搞不清楚自己喝掉多少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