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何况、何况他都被雷劈过了,当是老天罚他不识好歹,误导小扇,辜负她的情意,人神共愤,天理难容他只求像待旁人一样待他就好,起码说说话,很普通地偶尔关切一下,不要这么不理不睬--让他心里悬着多难受啊!
他用力再用力,铲子插地半尺。
“阿富,都姐姐叫你,你快去一下。”
“哗啦啦!”水花四溅,铁铲劈到碎石。
“五叔,你的胡子翘起来了。”懂事地跟着一同挖沟的小明夜摇落头上溅到的泥水,漆黑灵动的眸子瞟着大胡子。
“你快回屋去,着了凉可就糟糕了。”楼江槐忧郁地拔出铲头,牢牢地嵌回木把上“不然你发起热来,恐怕会六亲不认连我一块打。”这小鬼人不大,拳头可是挺硬的。
连绵的雨几乎一天也没停过,正值汛期,七道村紧邻的昌河水位暴涨了六七丈,四周村庄的村民们开始有些人心惶惶起来,幸而楼三哥建议驻地将领加固河堤,农垦兵士与村民齐心合力筑高堤坝,才算稳住人心。
善堂的孩子们不懂这些,仍是每日玩乐嬉闹不知愁。院里的积水快及膝了,大人们忙着挖沟排水,小皮蛋们却打水仗打得兴高采烈。
楼江槐拎住泼了他一身水的小阳,挥挥手叫来明夜“去把他绑到房梁上。”
淘气包子惊恐地叫起来:“我不要我不要!”
“那你还泼不泼我?”
盼了牛天,那温细的声音没再响起,他不由得沮丧,既然都挨个叫到了,没必要独独落掉他一个吧。偷偷回头,大屋门口已不见了那个纤弱的身影,只有一群淋得像落汤瑚拟的小皮蛋们艚嘻哈哈你推我搡,闹得不亦乐乎。
哀怨化成力气,大胡子挽袖扬铲,一路披荆斩棘所向披靡,三下五除二湃通了与院外相连的水渠,浊流打着旋儿奔涌而出,院内积水明显快速回落,他抹抹汗,完事大吉。
“果然是孔武有力的蛮夫,功夫没白练。”林彦照旧冷嘲热讽“没让你上大堤修坝真是暴殄天物。”
楼江槐从鼻子里不屑地哼了声“弱鸡”扛着铲子牵着明夜昂首挺胸回屋去也。
到东屋瞄一眼,见小扇、百合、李婆婆正给孩童们擦湿发换湿衣,不禁舌底泛涩,好,如今是一点也不把他放在心上了,喊别人不喊他,顾小鬼不顾他,就算他无意,狠心推拒,也不用这样绝情从此形同陌路吧!
“不泼了。”他怯怯地想躲在大胡子身后,对和他同龄的小明夜避之惟恐不及。
“那好,到一边玩去,不许捣乱。”楼江槐满意地点头,继续埋头苦干挖出两铲淤泥。
不远处响起小扇召唤孩童们的声音:“雨下大了,快进屋,别再玩啦!”
耳朵蓦地竖起,细心留意下一句唤声。
“林大哥,先别挖了,歇一会儿等雨小些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