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没、没有哎,雹子停了,太好了!”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他咬牙吻齿地从灌木丛里钻出不,是爬出来,他这辈子还真没这么狼狈地爬过,若是叫自家兄弟瞧见,怕是要给他们抓了下半生的笑柄。
“叫你坐你就坐,你在打晃,已经累得站不住了,还逞什么强!”大胡子不由分说,上前几步拎住少女,三两下就将她塞到衣底下“你敢起来就试试!”
小扇只好乖乖听话,蜷起双臂艰腿,缩成小小的一团,嗫嚅着:“那、那你也过来挤一挤吧。”
楼江槐拍拍雄健的胸膛,豪气万分“这点牛毛小雨算什么,想当年我打基本功,在瓢泼大雨里一站就是几个时辰,纹丝不动,如青山盘石,那叫稳如峰岳,就算三哥,武功底子也绝没有我扎实。”见瞟过来的眼神明显带着不信,不由得大是不满“好,你不信,胡子大叔就在这儿站上三天三夜”
落雨的声音忽然奇怪地转大,劈劈啪啪打在叶子上,地面激起高高的水花,冷风骤起,像刮起一阵白雾,小扇立即惊呼起来:“下雹子啦--”
楼江槐僵了僵,才想起来要躲,左看右看,一跺脚冲进灌木丛的湿衣底下,他身形魁梧,挤得小扇差点栽到草丛里,他赶紧长臂一伸,将小扇揽过来,衣衫遮蔽幅度有限,小村女的半边身体几乎陷在他怀里,但此刻雹落猛烈,只顾躲避,倒是谁也没想起有无不妥这码事。
“槐树,你好象一颗刚从泥里拔出来的萝卜。”头发和胡子纠成一团,衣裳和泥浆糊在一起,脸上一道黑一道红“你脸上刮坏了好多地方!”她低叫,指尖轻点他额头脸颊,秀眉紧皱。
楼江槐心里蓦地暖烘烘起来“你以为你不是小泥萝卜?”嘿嘿一笑,捉住纤细的手指,很湿,很滑腻,差点握不住,在掌心里滑不溜手,冰冰凉凉,让他忍不住塞入自己衣内,焐在胸前。
小扇咬住唇,脑里有点乱。槐树在干什么?不知道这样很不该吗?想往后抽,又不大敢,可是指节蜷曲得有点难受,忍不住伸一伸
“别动,会痒。”楼江槐站起身,连带扶起她“咱们找个地方避雨。”
小山丘上连棵象样的乔木都没有,四周望一望,一片汪洋,只有零星的屋顶凸于水面上,方向方位全都找不到,熟悉的村庄变成陌生的地方,没有路,没有房屋,没有人,没有声音周围静悄悄的,只有流水仍在哗哗地响,偶漂几片木板,或几根树枝。“这到底是哪个小山坡?”大胡子张望着,疑惑地咕哝。
“这是什么鬼天气,大夏天怎么会突然下冰雹啊?”大胡子气急怒吼,本来就发了洪水,再加上一场冰雹,什么叫雪上加霜,总算见识到了!
小扇却在他怀里笑得微颤“三天三夜槐、槐树,才、你就”
“不许笑!””楼江槐磨牙“见冰雹不躲那是脑子进水!”她敢再笑,他就、他就
不知怎地,心蓦地一跳,不知是为少女开怀毫无介蒂的笑声,还是那娇小的身躯陷在怀里轻轻笑颤的样子,又或者,是两人彼此依偎相互依靠的感觉、肌体紧挨的触感和那寒凉中相靠产生的些许温暖,让他的心忽然柔软起来,像一廓棉絮,像一朵云朵,像清泉汩汩自掌中流淌的那种奇妙的柔软,有点怜惜、有点渴望。
小扇在他怀里稍稍抬头“槐树,你在嘀咕些什么?”
“看不出来。”小扇也在咕哝,她其实很想咕哝一句--放开她让她好好走路,她就不必因手被迫压在槐树胸前不能离开而在他怀里歪来撞去了。
找了一处灌木丛,楼江槐脱下外袍罩在枝顶,勉强遮一遮雨,将内层衣衫铺在地上,招呼自打他松开手就跳到一旁去的小扇“快过来,你跑那么远干什么?”
小扇在三丈外摇头“太小了,坐不下两个人。”
“你自己坐,我淋一点雨不要紧。”
“那我也不坐。”小村女秉持同甘共苦的高尚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