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我杜哥,对不起,”我垂下了头,艰难地说道,“我不能跟你结婚了。”
走上门前的台阶,想伸手敲门,门却应手而开。推门进去,门内偌大的客厅里乱七八糟地堆放着水泥、河沙,还有一些木板木条,这里已经开始装修了,杜华安让我按着自己的心意装饰这个家的,可是我一次也没有来过。
客厅里没有人,杜华安显然是在楼上的。只得往楼上走,楼梯上,过道上都是乱乱的,满是正在装修的痕迹,地上也脏脏的,不是沙就是水泥灰,墙面也凿得斑斑驳驳。楼上几乎所有的房间门都是打开的,一目了然,惟独那间大卧室的门紧闭着,走过去,站在门前,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敲了敲门。
隔了一会儿,才听见里面低沉地应了一声:“进来。”
我推门进去,一眼便看见杜华安站在落地玻璃门前,面朝着露台,背对着我。墙角里摆放了一张临时搭起的小床,上面有凌乱的被褥,看样子,是装修工人守夜用的。
看着那个背影,心里顿时愧疚不安,走了过去,轻轻地喊了他一声。
“杜哥,我”内心无比愧疚,不知该怎样启齿。
“你为什么不来?我等了你一整天。”冰冷冰冷的声音。
“我出了一点事,我”我镇定住自己,“我想跟你谈谈,杜哥,你在哪儿?”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杜哥”
杜华安却不转过身来,也不答应,只是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
“对不起,杜哥,我”我该说什么呢?好象说什么都是不对的。
“你想跟我谈什么?谈吧。”仍然是冷冷的声音。
可是我却谈不出来,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怎么?说不出口么?”杜华安终于转过身来,他的面孔更加的冷,“你明知今天要去民政局办理结婚登记的,我们说好了的,可我在那儿等了你一天,你却失约了,为什么?”
“我在市郊,在专门为你买的那幢别墅里,你要谈什么,到这儿来找我好了。”依然是冰冷得几乎无情的声音。
我又伤害了一个爱我的男人么?曾经让那个对我一往情深的周鹏飞伤心离去,如今,我该怎么做,才能不让杜华安为我受伤太深,他对我那么好,我却终于辜负了他,种种缘由,又该怎么说起?
挂了电话,吩咐司机送我到市郊那座著名的别墅住宅区。三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住宅区大门口,我下了车,向大门内走去。那幢幢白色的小洋楼在林荫道旁若隐若现,在夕阳晚照中,投映着班驳的树影。
又来到了这里,又看到了那幢和其它别墅外形雷同,但又绝不会混淆的花园别墅。这里曾经是他住过的地方,而今,又被杜华安买下准备做我们的新房,世事真是奇特,世界也真的太小,转来转去,仿佛总也转不出命运的圆圈。
推开花园外那形同虚设的栅栏门,往里走,踩在铺满碎石的小径上,心里竟是那么地忐忑不安。我该怎么向杜华安说呢,告诉他事实么?告诉他我爱的是另一个男人么?告诉他,我为了那个永远也不能相守在一起的男人,而拒绝和他相守在一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