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一
房外的窗底下偷听,娘一直哭,边哭边说,她说得断断续续,当时我还太小,有些事不太明白,后来长大全都懂了她被下了药,遭人欺负,整个迷迷糊糊”
一口凉气窜喉透心,隐隐发寒,她忽地抓住他的大手。“你爹知道后,去报官了吗?”
“你以为报官有用吗?”他瞥向她,反握她的手,嘴角嘲弄意味更深。
她怔怔然,有些明白。“官府里的人,也被银子打发了”
“我爹一告再告,那些人不胜其扰,便想了个事儿栽赃嫁祸,拿我爹下狱。”他下颚微绷。“我不怪我娘,半点都不怪。她不想活,可又会牵挂我,所以想带我一起上路,一家三口在一块儿作伴,我不怪她。但,我活下来了,既然老天要我活,就该换别人死。”眼锋透寒,他还是笑,神情悠远。
她看到他目光游移,淡淡落在桌上那盏油灯上,仿佛对火焰的跳动充满兴趣,看得目不转睛。
正当她着魔般迷失在他峻厉却好看的侧脸线条时,那张略宽有型的薄唇忽而掀动,沙哑吐出平缓的音句——
“胡叔当初如果不来,也就没现在的我。没错,他真救了我一命。”嘴角一勾。“胡叔说,他与我爹是儿时玩伴,在上山习艺之前,就与咱家住同条巷子内我爹遭冤,病死狱中,尸身送回三合院那天,我娘倒是一脸平静,她还亲自下厨煮了满桌菜,唤我去吃。后来我帮忙收拾时,突然听到两手端着的碗碟全砸地,我叫了声,但叫不出来,没法儿呼吸,这才知道有人拿着绳子从后头套住我脖子,勒得我发昏,肺如火烧”
冷意爬上肌肤,君霁华轻轻打了寒颤,不禁更偎近他。
他语气更淡,仿佛事不关己。
“我跟着胡叔走,跟他习武,还得被他逼着识字,随他走踏江湖。当时他帮着祁老大做事,这位姓祁的在道上势力不容小觑,我后来也在他底下待过,有了靠山,就能借势使力,要想整倒当年欺负我娘、我爹的那帮人,简直易如反掌。他们在明,我在暗;他们黑,我比他们更黑;他们狠,我能更狠,连死都不让那些人好死,这才叫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痛快”
他气息粗浓,好不容易拉回神智,低头一瞥,才知把掌里的柔荑握得都通红了。他赶紧松劲,没放开,替她揉着,嘴上却凶凶骂道:“你是不会哼个一声、两声吗?痛都不晓得喊,你真是”
“寒爷不也一样?身上带伤也没听你哼个一声、两声。”
“老子怎么说也是个带把儿的,喊什么疼?喊疼的都是娘儿们!你也是娘儿们,该喊就得喊,忍什么忍?”一语双关。
啪!有人挨打了
“胡叔说他那时正好南下办事,心念一起,抽空回了一趟老家,他家中老人都已亡故,老屋也空在那里,原本想待一会儿就走,却见到不少街坊邻居围在我家围墙外张望,一探问,知道事情始末,又见我娘完全不应门、不办丧,像是没事人似的,他不禁心下留意。”
“当晚,他潜进三合院,还是慢了一步,我娘已在堂厅梁上吊死,厅上还摆着我和我爹两具尸身。他探我鼻息,发现还有气,气若游丝,但还能救”他笑,满是嘲弄。“所以我又活了!”
君霁华一瞬也不瞬地端详着他,好一会儿才嚅唇问:“你爹的冤狱那是怎一回事?”
“是为了我娘。”他静下片刻,五官微微扭曲。“我娘绣功极好,是城内大绣庄的绣娘,那家子的老爷看上她,让底下人使了计那晚,阿娘好晚、好晚才回来,脸色白得可怕,我睡不着,躲在爹娘房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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