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少、少爷,不好了呀!”勤昌大惊小怪地跑了进来,嘴里还不断大声嚷嚷,怕少爷重听似地。“少爷啊,不好了!少夫人她、她哎!这怎么说呢?”
勤怀书本已不悦要出言斥责;他最讨厌有人在他看帐时大呼小叫,这般没规矩,但一听到是有关骆婷的事,立即改口说道:“长话短说。”
在其他地主眼中或许认为他是假清高,但他只是尽自己所能让依靠勤府的人都有好日子过;他对手下人好,手下人自然会努力回报他,他并没有损失。
以诚待人者,人亦以诚待之。
但还是有许多人看不惯他的做法,连自己兄弟,连羽儿表妹
羽儿表妹羽儿表妹为何要另嫁呢?她应该懂他的心的,他说要她等他呀,等他去提亲、去下聘、去迎娶,迎娶她成为他心爱的妻子,却就在他将起程去提亲时传来这样撕心裂肺的消息,叫他情何以堪!
他们曾一起在七夕乞巧,在月下互诉情衷,她为何变心了呢?
他只觉——大难临头。
连着些日子,勤怀书没再同骆婷说上一句话,倒不是两人闹了别扭,而是他早出晚归,出去时她还在睡,回房时她早已就寝,加上那日书斋一别她便没再去找过他,两人自然碰不上面、说不到话。
勤怀书发觉自己想念她的笑声,笑着叫他书呆子时的神韵。
书呆子该是贬低人的话,但由她口中说出却像是夫妻间的密语,专属他们之间的呢称。
没有过姑娘家像她那样对他的,大刺刺地毫不避讳男女之防呵,他们其实也用不着这“男女之防”四个字,他们已是夫妻。
他想不通,却无法不想
勤怀书猛然甩头,他不该想的,他已经有婷儿了呀!
他曾答应婷儿,要喜欢上她、要爱上她,他怎能让自己沉浸在另外一个女人给他的伤痛里?
不管羽儿表妹有任何理由,她都已是他人妻,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再念着她,有违君子之道。
闭了闭眼,勤怀书强迫自己把心神摆到眼前的帐簿上,正要继续翻时——
她的笑容有时实在叫人又爱又怕,他便贪看她那带着——勤昌说是“阴谋诡计”的笑颜,很有活力,像是在他沉闷的生活里吹来一阵清风
哎,又失神了,他以前看帐时从不会这样的啊!
即使在那一段得知羽儿表妹即将嫁人的日子里,纵使其他时候失魂落魄,处理生意时却绝对专心,不许因自己私人的情绪损害勤府的利益——他从小便是这么被教导的,他肩上担负的是勤府上下连同手下商号何只千人的生计,绝不容许半丝半毫的失误。
商号还不要紧,换人经营总算是还继续存在,但佃农们呢?虽不敢说勤府待佃农是天下第一等的好,却也不差,比起其他地主的五五分、四六分,他们勤府三七分已经算挺优渥的了,况且他不只一次吩咐底下人要善待佃农,若年岁太老还能减租,甚至就免了年租。
他实在不忍让佃农们给其他不肖地主剥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