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可是不可能啊!小南怎么看都是个大家闺秀、千金小姐!她在他眼里不管是外在内在,她都完美极了。但若真的是那样她不是南夫人的亲生骨肉,可能只是个路边捡来的孤儿,以南家千金的名义养大,那他该如何是好?指腹为婚这算不算数?
“门户不对?这倒挺严重的。家道中落后,我妹妹嫁给了一个有钱商人,结果老是被亲家母嫌弃,说她高攀了她儿子,日子过得可不好。”大胡子摇头道,方才那位忠臣之后的张兄也跟着附和。
“门当户对,彼此的想法才能融洽。才好一起过日子,就像我娘子跟我一样。将来我儿子虽然不用娶个将门之后,但毕竟也要是个大家闺秀,两口子才合得来。”
“是呀是呀”李十三点头笑道,却觉浑身无力。
“好!像你这种年纪的青年就是该胸怀大志,跟咱们这些经历过风霜的自是不同境界。”大胡子哈哈笑着,拍了拍书生,跟着转向了李十三。“这位女侠,-也来说说看自己的经历吧?”
“我?”李十三原本听着大家说自己的故事听得津津有味,却没想到该轮到她说故事了,不禁呆了呆。
李子遥这时也是一愣,连忙往前挤些,站到了李十三身后不远处。
“是啊,-年纪轻轻,又是盛名在外的福琳道姑的弟子,真不容易。不过女大当嫁,不知女侠可有归宿?”大胡子为人豪爽,说话也很直率不避讳。
“我啊”李十三脸上淡淡一笑。“其实我本来是有夫君的,我爹娘在我小的时候曾给我定下一门亲事。不过后来”
“喔。”李子遥轻哼了声。“原来是下等平民和流浪汉的聚会。”
现在轮到那个大胡子说话了。“你们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又满脸胡子、又拿刀的,铁定看不出来我就是当年陕北第一大富庄聚财的儿子!”
“你是庄聚财的儿子?不会吧?”背着剑的侠士惊讶道。“我听说庄聚财家财万贯,他儿子一定也是穿金戴银,可老兄你--我说实话你可别见怪啊,不但粗鞋粗衣,浑身无一处是好的,还破破烂烂的,怎么会是他儿子呢?”
“纵有万贯家财,也有花光的一天。”大胡子笑呵呵的,声音宏亮又爽朗。“我老子他就是太有钱了,不知节制、挥霍成性,才会还沦不到我享受,他自己就先败光了他的家产。如今我老子他也病死了,树倒猢县散,富贵一时也都成了过眼云烟。为求生存,我也就-下了公子哥儿的身分,到处闯荡。还好如今练就一身功夫,在江湖上我庄大刀也占了一席之地。”
“没想到庄兄胸襟如此广阔,自知上进,完全不会怨天尤人。儿子,以后要跟这位大叔学习。”
“后来如何?难道是-那夫君负心,所以-才会孤身一人闯荡江湖?若真是如此,这男人也太没担当了!”大胡子说得愤慨,李子遥也听得一身冷汗。
“不不,他没有负心。只是后来发现我与他门户不对,无法匹配,所以”
门户不对?李子遥听得一头雾水,这是她离开的原因?为什么呢?她爹是大学士,她又是正妻的女儿,怎么会不配?除非除非她不是?
李子遥猛然抬头看向李十三,心中有个连自己都觉得太过荒唐的猜测--
是了,难怪在婚宴前两天她与他们三兄弟的聚会上,她会问他那些古怪的问题!而听了他的回答后,难怪她会一声不响地逃跑
此时李子遥站在人群外围默默听着,双手抱胸,面无表情。
“我跟前面那位张兄一样,也曾当过官。”说话的是一个看来不修边幅的文人,他摇着酒瓶笑道:“但是读书人最重气节,宁可没饭吃也不能把尊严踩在脚底下,若要我为五斗米折腰,我宁可仿效五柳先生弃官归隐,固穷守节,老而益坚。”
“陶渊明先生只当了八十多天的彭泽县令就罢官了,请问先生您呢?”一名相貌清秀的书生问道。
“惭愧惭愧,我比他多做了两三年。也许这就是写得出归去来辞的才子与在下这种不成才的落魄文人的不同啊。”他笑着自贬,众人也笑了。
那书生起身道:“各位前辈看来都是看破荣华富贵,不求官位、不求钱财,只求能心安理得、安乐过一生,晚生相当向往。不过我自小就有宏愿,将来一定要尽忠报国,光宗耀祖。寒窗苦读十年,现在准备赴京赶考,希望能金榜题名,若能谋得一官半职,不论薪俸多少,只要能为国家尽一分心力,我就感觉十分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