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不必非得忍受我们店里的食物。带你去一个不错的地方。”她说。
“小时候只要我哭,我老爸就会牵着我的手去堤防上散步,然后走到这个桥上来,拿着一根木头,上面绑着一条细线,把它抛到河里去。他说,当你手上这端传来河的律动时,它就会从细线的那一端急着带走你心里所有的不愉快;只要你放手,河水就会将它们统统带到大海去。小时候相信的事情,往往在长大后都变了,但这件事我一直深信不疑。”她说。
所以,这条河曾负载了她年少时许多许多的心事和不愉快?
但她是人,不是鱼,怎么会选择以这种方式获得平静?难道在人群里她找不到慰藉?所以宁可一个人用细线绑着一根小木头,对着冷冷的河水倾吐心事?
她虽然满不在乎地说着这件带些傻气的事,可是握着从她手里接过的线,他却莫名的觉得悲伤;他感到河里飘流着的木头一直被急流带走所传来的力量。
心情不好可以是任何时候,他无法避免的想到夜里、冬天、夏天、雨天、清晨,她一个人孤伶伶地站在桥上,吹着河风放流心事的影子。
若鸿看着他狼狈的模样,竟很没道义的大笑了出来;她弯着腰,笑到眼泪狂飙。
秉勋拿出手帕擦干眼泪,然后拿出口袋里的口香糖,他得赶紧安抚他那可怜的味蕾。
半晌,若鸿才咬住唇,停住笑。
“我妈神经真的很大条,她自己吃辣,都会忘记这世上还有人不吃辣。你、你还好吧?”
“不好。很饿。”他有些负气的说。她这样大笑,让他乱没面子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细线的那一端改绑在他心里,他愿意陪伴她,为她承担所有悲伤的、快乐的和不快乐的事。
就在他想得入神时,她重新拿过他手上的线,陡然松开手。
两人一起望着随着流水而去的木头。
她伸了个懒腰。“不是说饿了?我还欠你一顿饭。走,我现在请你。”
“去你们店里哦?”这样不是摆明了他对她妈做的春卷不赏脸,这样不会对莫妈妈不好意思吗?
她笑着把手中的线放到他手上,接过他手上另外一条春卷。
“很生气?那这个‘出气罐’换你拿,等一下你所有不开心的事都会顺着这条绳子流到河里,流到大海去,就不气了。”她煞有其事的说。
“真的吗?”他问。
“真的。”她笃定的说。
“你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