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继仲甫皱眉。“这在逻辑了讲不通。”
他们有哪次见面,最后不是弄得不欢而散?她应该是抱着相见不如不见的心理吧?
“唉呦,这种事不用讲逻辑啦。你听我的准没错,去跟她讲一声就对了啦。”卜亮把车停在继仲甫家门口,还不忘探出头去叮咛。
也许,在他离开这里之前,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
接下来几天,白天他忙着在离开前替帮过他的助理、事务官及警官、员警签叙奖,晚上有推不掉的送行宴,行程看似紧凑,他心里却是空得紧。
心情不好,容易醉,偏偏没人知道为什么他升官却不开心。
他的心事只有卜亮知道。为了替长官分忧,他指定部属替继仲甫挡酒,然后亲自送他回去。
“检座,你还没告诉林凌你要调回台北吧?”卜亮握着方向盘问。
他听见继仲甫说——
“身为一个父亲,你缺席得够久了。你的女儿能平安长大让你拖累至今,不能不说是一项奇迹。你不敢看她为你负的债吗?那让我告诉你,她今年二十五岁,负债二百多万,其中九成都是因你喝酒肇事长期累积而来,她必须兼两、三个工作才勉强可以把生活过下去。请你告诉我,她做错了什么事?你可以这样忽略她,一忽略就是十五年?你知不知道她的遭遇比孤独还糟糕?!”
林一郎不瓖,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我要你去把酒戒了,在你有限的生命里分点爱给她吧。”继仲甫接着说。
林一郎老泪纵横的望着继仲甫。
“没有。”继仲甫答。
“你不打算告诉她吗?”难道他真看走眼,他们根本没什么?卜亮忽然有点自我怀疑。
“她不想见我,又何必强人所难。”继仲甫望着窗外,轻轻叹了口气。
“强人所难?我告诉你,如果你不跟她讲,她会恨你一辈子。”卜亮说。
他这个长官对女人实在太不了解了。几周前那场网球赛上演的根本是两个女人的争风吃醋篇,这么明显,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继仲甫从书桌抽屉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这是一家私人勒戒所,明天你就拿我的名片去报到,我会请院长尽全力帮你戒酒,我自然也会打电话追踪你的状况。如果你没去,相信我,我会有办法找到你的,当然也会有办法让你强制勒戒,但那时候你可能就没那么舒服了。”
继仲甫那紧抿着的唇和坚挺的鼻梁,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会贯彻自己意志的人。
林一郎的手因酒精的关系微微颤抖着,接过名片的他承诺:“继检察官你放心,我会去的。”
继仲甫点头,见老人缓缓走出院子。
他点起烟,眯眼望着自己吐出的白色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