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医生走后,谷清扬穿上防菌衣迅速奔进病房内。一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儿,他不禁僵愣了下,一颗心猛然疼痛地揪紧。
他的羽纤是那么的苍白且毫无生气,一头柔细的长发早在手术时被全数剔掉,少了长发的覆盖,她的脸蛋看起来好单薄、好脆弱。没有血色的容颜与唇瓣仿佛有一碰即碎的危险,乌黑卷长的浓密眼睛是她脸上惟一鲜明的颜色,看在他眼里,实在心痛难抑。
这封信的内容和前面那些不同,她写给他的信大都是向他问好,要他保重身体,以及详细叙述宁宁成长的情况。惟独这一封不同,虽然含蓄,但字里行间明显地流露着她对他的思念和想望,尤其是最后那一段——
清扬,我知道自己伤你很深,你能原谅我吗?不管怎样,我会等你回来,等着向你说对不起,等着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来过,如果、如果你愿意的话!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失望!
谷清扬不禁握紧了信纸,眼眶漫上一股热意。这就是他的羽纤,他明明知道她有着一颗易感柔软的心,只是不善表达,可他却只看到自己的痛苦,他曾真正了解过她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又怎么会让彼此错过了这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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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进行了足足六个小时,谷清扬始终没离开半步,朱芸妮则带着昏昏欲睡的谷心宁先回家去。
孩子的童言童语多少抚慰了谷清扬焦灼不安的心,他微偏过头,微笑地问:
“你给妈咪带了什么宝贝?”
谷心宁笑眯眯地看他一眼,然后放下背在身后的小包包。“这是妈咪的宝贝盒子,她最喜欢把它拿出来看一看,看着看着还会发呆哟!”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包包,取出一只红色长形的小铁盒。
“里面装什么东西?”朱芸妮也好奇地靠过来。
谷清扬接过盒子,打了开来,一映人眼帘的是束成一叠叠的航空信件。他认得这些信,因为这全是他到美国之后给羽纤写了一年多的信件。
当手术室的灯熄灭时,谷清扬迅速站起身来,紧张地盯着被打开的房门。一看到医生走出来,他同一般焦急的病患家属一样,赶紧趋向前去。
“吕医帅,我妻子的情况怎么样?”他紧绷的声音带着一丝微微的颤抖。
吕医师淡笑了下“病人目前情况很稳定,肿瘤也顺利取出来了,只要能在三至八个小时以内醒过来,没有陷入昏迷,应该就没问题了。”
说到这里,医生微微停顿一下,略微严肃的说:“但她的视觉神经已有些受损,就算手术后没立即失明,往后的现力也会渐渐变差,终至看不到的状况,这一点你必须要有心理准备。”
谷清扬黯然地垂下眼眸,低哑地道:“谢谢你,我明白。”
他怔忡地望着叠得整整齐齐的信件,黑眸闪过一抹浓郁沉痛的幽芒。他伸出手,微微颤抖地取出一整叠的信件,赫然发现下面是另一叠没有邮戳的信件。
仔细一看,上面的收件人写的正是他的名字,他蓦然明白原来羽纤并非不在乎他、不爱他,她小心地保存着他寄给她的信,却没有勇气将写好的回信寄给他。
一旁的未芸妮也看见了这些信件,很快地便了解了整个状况。她识趣地走了开去,好让各清扬独自阅览那些不曾被寄出的信。
就在等待手术结果的同时,谷清扬打开一封封黎羽纤写给他的信件,逐一展读。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终于将那厚厚的一叠信全部看完。此刻他手上拿的是黎羽纤写给他的最后一封信,也是惟一盖上邮戳的一封信,然而,却被退了回来。
显然地,那时他已离开原来的住处,搬进就职医院的单身宿舍里,只不过他没让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