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着撒的子
我连忙解释说:“是党的政策好,现在都可以定饭,要是在旧社会哪敢想呀。”孙大鹏白了我一眼,不怀好意地对于所长说:“他比咱吃得都好,记录上记得昨天定的是红烧排骨和油焖尖椒,对吧?你看他肥头大耳的。”
于所长从兜里拿出一盒精装“中华烟”抽出一支自己点燃后,指着他身边的沙发对我说:“过来坐吧。”说着话他把香烟扔给了我。我连忙接住,抽出一支燃着后先贪婪地吸了几口才坐下来。
“怎么样?还好吗?”我微笑着问。她勉强挤出个笑脸对我点了点头,我试图将方便袋从狭小的了望口塞进去,但是没有成功。我连忙走到打饭的窗口,我刚蹲下来,陈教就走了过来:“什么东西?”说着话他不由分说就把方便袋扯过去打开了检查。他一边用手翻弄着一边说:“大宝晚霜,酱牛肉,卫生纸,这是什么?花红片?这是什么药?”
陈教掏出治疗妇科病疗效不错的“花红片”看了看介绍,又扔回方便袋,他继续翻弄着:
“我的天,还有两包卫生巾。你们处上了?”他将方便袋递给了我,奸笑着问。
“那是,都处了好几个月了”我费力地将东西塞进去嘴里应付着陈教。
我正想和李华说几句话。
司令挤过来靠在我的身边,阳光照在他那一脸的横肉上,那凹凸不平的一脸疙瘩在强光下充满了质感。他一抬手,对着王伟说:“美人,上茶。”
王伟迅速地到水桶那用塑料盆盛了大半下的水,他犹豫了一下又倒回桶里一些,然后双手端着走了过来。他先把水递给我,看我摇了下头他递给了司令。老乌鸦,王处他们看着司令喝水一个劲地吧嗒嘴。我麻木地看着他们,十三个人一天就两桶水,洗脸,刷碗,冲便池没有办法,坚持吧!
“铃铃”走廊的电铃想了起来。这是让我们在押犯坐铺的铃声,双脚盘膝端坐不动进行反省的滋味可想而知,这是我们每日的必修课。我伸了个懒腰走下铺,结开裤子上的小细绳在便池那里蹲了下去。十二个在押犯拎着裤子排成一列纵队准备着集体小便。大家已经养成了蹲着撒尿的好习惯,因为这样尿液不会飞溅到便池之外,可以减少擦洗便池“周边地区”的麻烦。同时,集体蹲着小便可以更好的节省原本就少的可怜的生活用水。
我提着裤子回到窗台那里。作为管理一个监舍的牢头,我可以不坐铺,可以肆意地在监舍内走动,这是看守所给我的优待。但是我放弃了这个可以活动四肢的机会,因为那只鸟已经飞来了。
二。
陈教拍了我一把,似笑非笑地说:“快走吧,于所等你呢。”
走过二十多米的长廊,我进了干警值班室。于所长正在和干警孙大鹏下象棋,看见我进来了,他放下手里的棋先打量了我一番,然后说道:“你们号怎么样?”
“黄群的情绪基本稳定了,连唬带吓地他现在不上吊了。其他人的情况还可以。和尚,不,是王小林他们闹肚子,快一星期了。所里要是有“痢特灵”的话我想要几片。”我说道。
“他们闹肚子,你怎么没有事情啊?”于所斜眼看着我问。
“我肠胃功能一直还不错,谢谢于所关心。”一直在旁边冷眼看我的干警孙大鹏将象棋向里推了推张口说道:“去你妈的,你他妈不吃改造饭吧?总定饭吃。”
“嘘陈教!”
大鹅向在墙角拿着烟屁股正吞云吐舞的耗子发出了一个短促的信号,马上就高抬脚轻落步地上了铺,他在后面的位置上迅速地坐起了铺。与此同时,司令以下的这些在押犯都挺直了腰板,双腿盘膝,双手掌心朝上放在膝盖上进行着反省。耗子匆忙地掐灭了烫手的烟屁股,因为来不及上铺,索性就蹲在便池那假装小便。
脚步声在铁门前停了下来,接着是钥匙开铁锁的声音。厚重的铁门“咣铛”一声打开了。横眉立目的陈教出现在门前,他以一种充满了阶级仇恨的目光环视了一下四周,唇齿间冰冷地蹦出两个字:
“邵琪?”
我应了一声“到”忙从铺下拿出一个黑色的鼓鼓囊囊的方便袋,穿上拖鞋走出了监舍。趁着他在锁铁门,我两步走到毗邻的一号监舍的了望口前。一号监舍是女号,羁押着全监唯一的一位女犯,和我所在的二号仅仅是一墙之隔。李华早就站在那里,早在陈教喊我名字的时候她就已经在这等我了。长期的营养不良使这位二十五岁女人那原本有几分姿色的脸上呈现出一片菜色,枯竭的长发就象秋后的稻草,她比前几天又消瘦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