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不能了解的事
贾易珍左看看右看看,压低声音对朱长青说。新婚之后的朱长青看起来更加精干了,腮上和下巴刮得铁青,两只眼睛寒光逼人。他就那么一瞥贾易珍,贾易珍腿肚子就哆嗦起来。
“是这样的,朱老大”
“你他娘的有屁快放!”
六
乌清竹风光无限地进了朱长青家的门。悠长的唢呐声在村子上空盘旋了几个时辰,贾许就在这唢呐声里暗自神伤。他没有去看乌清竹出嫁,那个早晨他早早地起来,去了河上。他坐在桥墩子上,一遍一遍地回想前天晚上的乌清竹给她说的每一句话。到他现在也不知道,究竟要怎么回答那些揪人心的话。确切地说,他知道怎么回答,但是有什么东西桎梏着他不让他那么回答。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他没多想,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不幸之中。
对贾许来说,一切都成不可挽回的过去,不幸和悲伤都不起什么作用,他还得过日子。忧伤持续了几天,随着太阳一天天升起又落下,贾许逐渐恢复了正常。
“你做了那件事?”贾易珍把贾许叫到里屋,轻声问他。
“做了。”贾许懒得搭理父亲,只是敷衍他。
“你不要去。”
“那我怎么办。”
“你不要去!”
“不去怎么办,他会杀了我爹的。”
“他不敢,你爹在镇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轻易他不敢动。”
“你、怎么做的”
贾易珍眼里放出奇特的光芒,转瞬既逝。贾许听见父亲竟然这么问,不禁心头火起,抬起头来怒视着父亲。在他刚抬头起来的一瞬,看到贾易珍脸上那可耻的期盼,蓦然就觉得恶心起来。他一把推开父亲,冲了出去。
“这孩子”
贾易珍吧匝着嘴,却没有说下去。
“朱老大,有件事情你知道吗?”
“我不去怎么办?”
贾许闭着眼睛,他不能说什么。是啊,说什么呢。我说什么也没用。
“我走了。”
乌清竹坐起来,看着躺在她旁边一动不动的贾许。贾许还是没什么反应,于是她整了整头发,站起来走了。贾许听着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等到快要听不清楚的时候,一骨碌爬了起来,飞步上了河堤。
站在河堤上,贾许默默地看着乌清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于是就哭了起来。他边走边哭,旁若无人,像是做梦哭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