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或者双人
袁立辉勉强听哥哥说完,马上接过来,说:“哥,还是那句话,事儿没搁你身上!好啦,看来你也给我帮不了什么忙,简直一冷血动物!一个下午都在讲那些没边没沿的大道理!我走了!”
说完袁立伟便拉开门,大步流星走出了楼道。袁立辉望着弟弟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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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立辉摁灭了烟头,搓了搓手,又用刚刚拿烟的右手在鼻子和上唇之间横着蹭了个来回,似乎沉醉于指间浓烈的烟草气息,鼻翼翕动不已。
他一直有这个习惯。指间的烟味从浅淡渐渐浓郁,习惯却保持下来。
“哥,事儿没有搁到你头上,你当然不急。不,我一定要查出个为什么,否则我会一辈子寝食难安。”
袁立伟这么说着,没有继续转下去,而是回到了沙发前面,像麻袋,装满沙子的麻袋,一下子跌落下去。
袁立辉重新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缓缓地吐出来。一道锥形烟柱冲开面前的烟雾,开始迅速,后来慢下来,犹豫着蔓延开,渐渐与空气融为一体。袁立辉很快瞥了眼他郁闷烦躁的兄弟,眼睛又聚拢在某一不可知的点上,然后徐徐地说:“事件自有它的命运,结局无非不了了之。正如所有的人一样,终点都是荒凉的坟冢。没什么意义。没有必要追究下去。有些事情我们知道的越少越好,除非你想自讨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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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吸烟的人根本没办法进这间屋子——这间屋子里除了无所不在的烟味似乎再没有别的什么了。如果你能够在浓密的浊烟中睁开眼睛,你就会看到地面上像干死的蛆一样密密麻麻胡乱躺着的烟蒂,你觉得恶心,无法下脚,想掉头而去。这样你就难以想象袁家兄弟竟然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上一个下午,连厕所都不去一次。
袁立伟焦躁地在沙发里辗转腾挪,后来干脆站起来,兜起了圈圈。脚步声杂乱而沉重。麻乱的头发上袅袅不绝地冒着浊白的烟,眼睛布满血丝,显得疲倦而又亢奋。
袁立辉深陷在沙发里,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渐渐燃为灰柱的香烟,双眼空洞又若有所思地望着一个虚无飘渺的去处,静默无言。
偶尔换一下拿烟的姿势,拇指和食指捏住浅褐微黄的过滤嘴,中指曲起,从拇指中间的关节起始,划过一道忧郁的美丽弧线,轻轻落在尚未燃尽的白色烟身上,灰白的烟烬扑簌簌地散落下来,带着几分不情不愿。
“废话!自欺欺人!这些事非常重要,为什么不追究下去?你告诉我,为什么?说的倒轻巧,无非是因为丽娜不是你的女人!我问你,要是你女人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你,你怎么样?啊——!你怕是比我还要难受哩!不要以为多上了几年学,就可以拿些大道理糊弄人,你兄弟我——不是傻子!”
袁立伟开始说话的时候已经又站了起来,又转起了圈子。驴子一旦套上磨,自己便没有办法停下来。它的命运,并不在自己手里。
“立伟,我并没有你说的那个意思。我绝对没有袖手旁观的意思,只是想劝你冷静。冲动或者焦躁只会乱了方寸,百害而无一利。况且,我一直这么以为,有些幕布还是不要揭开的好。就像潘多拉的盒子,你永远不知道等待你的是厄运还是幸福!对于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你基本上可以将它看作没有发生,或者说,根本不存在。这样会省去许多麻烦。简单一些,无论如何没有什么坏处。”
袁立辉也站了起来,以似乎更加冷静的语气说出了在袁立伟听来如同教科书一般令人愤懑的话。
他的眼睛,依然在别处。
这个时候袁立辉便收回望向不可知处的眼睛,转而凝视起翩翩下落的灰蝴蝶。
依然无语。
袁立伟象是蒙着遮眼布拉磨的驴子,一刻不停地转着似乎没有尽头的圈子。
时间在这种压抑的沉默中一如往常的流逝,像是一位已经看透了一切的老人,任何新奇的人事无常都不能延缓他虽蹒跚却固执的脚步。
“立伟,你累不累?坐下来歇会儿,着急、愤怒对事情没有任何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