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天台的守望
那你是几岁离开的?
十七。扬笑,但是他是在很严肃地对我讲述。
十月一日。清晨。卖豆浆的女人叫卖着从我身旁经过。我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一双白色旅游鞋站在七栋二单元的楼口,抬头喊扬的名字,扬,下来。扬,下来。六楼的一扇窗子拉开,一个赤条条的人影探出来望望。五分钟之后,扬穿戴整齐地出现在我面前。
拜托,以后穿上衣服。
下次不会了。扬回答,安静如以往一般。消瘦使扬的脸变得更加清晰和深刻,他的眼睛明亮的好像会发光一样。我忽然没办法对着这张脸微笑。我低下头,宝贝跟在扬身后,乖巧地贴着他的裤腿。
我们走吧。扬叫广东,眼睛看着我。
我们在清晨熹微的阳光中爬上废弃大楼的楼顶。我要抱宝贝,扬拦下来。让它自己上。
东方的太阳还没有升起,我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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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我一阵阵发冷。会回来,是么?
是。扬笑着拍我的头。不会很久的。我会想广东,也会不放心你。扬平静地说话,然后离开,留下一串钥匙,和他一样安静的广东,以及害怕得有些发抖的我。还有一句,我会回来。
扬走后的日子里,每天早上我都会很早的起床,带广东去公园,然后去上学。白天里我坐在陌生的教室的角落里,在手指的每一节上写下扬的名字,然后读我的课本。傍晚的时候我就会抱着广东上到我和扬常去的那座大楼的楼顶。那以前,大楼西面的墙壁已经失去大片,是一群不知道算什么的人在拆楼,砸出里面的钢筋去卖钱。所以已经有些日子不用跳窗子,但是上楼的时候扬依然牵着我的手,并且攥得很紧。或许他是更需要安全感的人,可是我要如何给予?如何获取?
自己上。也好像说给我听一样。扬没有碰我的手。我们沉默着前行,脚步有些沉重,瑟瑟琐琐的轻微声响。在楼顶上扬终于还是和以前一样把我扶上围墙,而广东则被留在地上。扬攥着我的手,手心有潮湿的温度。
扬说重庆是一个不错的城市,只是夏天会比这里热一些。我转过脸来看见太阳升起来给他的脸镀上一圈金色的光辉,而整张脸上都写满坚毅的表情。那个清晨,我终于了解到扬的过去。终于。我曾经强烈地希望过,可是也深深的害怕着。
扬一直在说他的母亲是一个坚强的女人。我确定扬很爱她。扬说,我出生在广东。那里有一个妈妈一直不肯说爱的男人,但是我知道她爱他。妈妈为他生下一个孩子,最终却还是离开。她坚持说是她抛弃了那个男人,我相信,但是一定是有理由的。说到这里的时候扬对我微笑,又继续说,虽然我一直不知道是怎样的一个理由。
之后你们去了重庆?
是啊。我三岁的时候。
傍晚,那些工人已经离去,我抱着广东,先爬上四楼再通过一个小楼梯上到五楼楼顶。没有扬我不敢爬上围墙,我只是抱着广东站在那里,看晚归的学生回家。我告诉广东,我说宝贝,扬会回来的。他,不会不要你的。
扬离开有半个月时间,似乎是很久的样子。我开始习惯抱宝贝在我怀里,有时候会这样睡去。我的十字绣好像花朵一样开始迅速的生长,我想它绽放。我知道留不住的,我只想看见它在我手心里绽放。扬回来的那个黄昏天边泛出红艳的晚霞,我抱着宝贝回家,看见他倚在门口。我没有钥匙。扬平静地说。愣了三秒,我丢下宝贝飞奔过去。我伸手去捏扬的脸颊,软的。然后我笑起来,很大声的笑。扬一直看着我,一直看一直看看到我开始疑惑。白痴,钥匙!扬敲我的脑袋。我继续笑。
一进到屋子里扬就俯身去弄宝贝,他的手指越发的修长,瘦了许多。还顺利么?我问扬。扬不回答,只是让我热东西给他吃,说很饿。当我坐在桌边看到扬狼吞虎咽的模样,忽然,很想满足的笑。
秋风吹起,叶子落了。人行道上厚厚的一层枯黄的落叶。我在上学路上看着穿蓝制服的清洁工人细心打扫。有人匆匆的和我擦身而过,一个小男孩牵着一个比他矮一些的小女孩的手。我看着,微笑。我的十字绣只差半轮弯弯的月亮。十字绣上的男孩子和好像悬在半空中一样的女孩子对视,微笑。
扬在家里连睡了三天然后打电话给我说,十一出来吧。我说好,猜想着电话那端扬朦胧中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