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到

有没有想过和另一个人一起生活？

没。

临上车的时候，我又一次对陈然做起白天里的手势，他也不再问，只是安静地看我。

有情侣在火车边拥吻。我说陈然，我该上车了。这是我第一次开口叫他的名字，他说，其实你可以留下来。乘务员在车门口对换车票，有人沿着火车匆忙地寻找，而我只是安静地笑。

我想家了。你知道么？我是真的想家了，想我的母亲，和我舒适的大床。

候车室的人不多，很多人都在睡觉。往北去的大都是在等我这一趟车。我坐着，陈然站在我对面。需要带吃的么？他忽然问我。不用。那么水呢？我笑了笑，车上有热水。然后他就不再说话，走过来坐在我身边。

你们有很久没见了吧？

是啊，很多年。

是什么样的感觉？

什么？

火车缓缓的启动，然后滚滚向前，就好像人生一样。我对着车下的陈然招手，脸贴着车窗，一直微笑。车慢慢加速的时候，陈然忽然地开始随着火车奔跑，飞快的奔跑，好像展翅的鸵鸟，有些好笑的却让人想要流下泪来。

车里的空调开得有点大，熄灯以后我侧身躺在中铺上，绻缩在被子里，看窗外漆黑中不时闪过的光亮。枕头下的手机忽然强烈地震动起来，我翻身来看，是陈然对我说晚安。忽然的眼泪流下来，脑海里浮现出站台上陈然缩小的影子。我把脸紧紧地贴在窗户上，可是那个影子仍旧飞快地消失不见。我把电话打回去，沉默，我轻声啜泣，他安静的聆听。黑暗中我又一次重复起那一串手势，我只是在告诉自己，也许还有机会。

话筒里边有轻微的喘息声，我对着冰凉的空气说了声晚安。

再见面。

遇到的时候有一点惊讶，然后就觉得一切都很正常了。如果我有想像过，那么大概也会是如此。

他仿佛轻轻地叹了口气，难得有人像你一样

我又笑了。

是不爱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