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戒

“嗯。”他走了，她才进屋。

“嗯”

“你先告诉我你要带我去哪里玩”她强势的表情很可爱。

“不行，你现在跟我走，我带你去。”

“不行，我今天不能去，我爸妈今晚会来，他们答应来陪我的。再说他们陪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啊？什么？”

莫林雨回到了自己屋子，拿出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字，然后折成了纸飞机，在屋里飞来飞去，一会他又快速拆开换一种折法折上，又扔了，重新拿了一张硬纸，重新写了字，然后折成纸飞机规整地放到自己的上衣口袋，出门推了自行车骑了出去，和以往不一样的是，今天他改变了轨迹，他决定以后也是这个轨迹，他沿着江岸骑了很远才来到桥边过了对岸来到他镜片里的世界，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包里的纸飞机使劲地扔上了阳台，接着捡了一块石头也扔了上去，然后便飞快地骑着自行车逃离了现场，并不时地回头张望。她依然蜷在床上，一个人，即使听见了外面的声响也那么不屑一顾。一天就这样过去，她在等，他也在等。于是，他们的世界又多了一个不眠之夜。

失眠的夜晚要么就痛苦着，要么就幸福着，要么就痛苦地幸福着。莫林雨是前者，他从床上悄悄地翻身下来走到窗前，然后开了门出去望着对面的房子，阳台上的灯亮着，他猜她是个胆小的女生。也许江面上过于平静，他自己的轻笑的声音萦绕耳际。他捡了一块石头扔入江中，声音尤其清晰——扑通。自己的小世界有了丝毫的震动都能使她有所感应。她快速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看着望远镜里的他。画面中的他倚在岸边，沉思许久过后开始转身回屋。不知道哪里来得勇气，她匆忙地冲上阳台，胡乱中找到一块石头，然后用尽了力往江里扔。扑通一声，他有被吓到便转身跑到岸边往下看波动的江水，然后慢慢地抬起头，她安静地站在阳台上，灯光将她的影子打到了江面。望着远处单薄的身影，他笑了又笑，她也是，他们没有说话，却像说着千言万语。就这样，失眠之夜化作天堂之眠。——那，她是后者。

她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刚从慵懒中爬起来的她想想昨晚的那个梦，用了同一种微笑。她第一次打开侧门走上阳台，望着远处的小木屋，木屋前的榕树，榕树旁的石坝，石坝上的长把雨伞。转身之际看见了阳台上的纸飞机，当然，那块石头，她昨晚捡起的石头已被扔进了江里，她惊喜般打开折好的纸飞机：“能和你做朋友吗？我叫莫林雨。”看着纸上强制着自己将字变得工整的字迹，她开心地笑了起来，然后很快地到楼下吃完佣人做的饭菜便上了楼。等待着夜幕的降临，她害怕白天，更害怕黑夜，也许，她害怕黑夜的原因是因为以前的黑夜没有他，而现在，她期待黑夜的降临，因为这样她才能确定，这是她的世界。

夜晚的降临安抚了江水激动的情绪，却激起了莫林雨的内心波浪，他拿出望远镜望着远处阳台上的灯，自从他的世界里出现了那个身影，从此，他的世界就被闲置了许多东西，缩小到只剩下有她的范围。她如受召唤般从床上翻身起来，扯开佣人给她拉好的青色窗帘，因为以往，她都是很早躺在床上，佣人要很早就会进入她的房间给她盖好被子还有拉上窗帘，尽管不知道她有没有真正入睡。她站在阳台上，灯光还是将她单薄的身影打到了江面上，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静静地望着她，她看着他傻笑，然后好不兴奋地大笑起来，他看着她笑，也跟着笑。然后，她对他做了一个交际舞的邀请动作，他显然不懂，知道她开始在阳台上跳起了独舞。江面晃动的影子和她的舞姿一样轻柔优美。这种毫无预兆的美好让莫林雨有些无所适从，他居然红了脸。在她做完最后一个动作的时候，他才在自己的意想中反应过来。她摊开两只手准备接受他的赞赏。他为她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然后开始做一个放飞纸飞机的动作给她看。她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放下自己的望远镜用双手捧着嘴对着他的方向大声地叫出了“莫林雨”三个字。江睡在梦里痴恋着雨，她的声音只惊醒了那些梦里无人的东西，大山的回应最为激烈。又或许，没睡着的它们本就在偷看这一段待续的故事。莫林雨被吓得退回了屋子裹着被子上了床，装作一本正经地睡着了。这种对于她来说很没礼貌的告别方式，让她一手拿着望远镜看着突然缺失了他的世界，一手紧握着小小拳头意想着如何揍他，‘看我跳完舞你也应该跳一段这样才公平’，她这样想着无奈地钻进了被窝开始想象他逃离时的表情，然后就笑。

她叫了我的名字，莫林雨反应过来她已看了自己信的时候，已是烈日灼空。但她是否愿意和自己做朋友呢？这么天真的孩子，如果没有正式的口头同意，他都觉得不完整，或者不安全。这时候的她仿佛知道了他的心思，拿起她放下了许久的笔，想了半天只写下了两个字。她本想再写些什么，但转笔如此，便放弃了书写，将信小心折成纸飞机从阳台上丢了下去。

“额，没什么”她逃避他的眼神。

“那这个你还要不要？”莫林雨举起手中的纸飞机。

“飞上来，我用手接着”她招手，可是飞机却反方向飞走了。“它不喜欢我”她嘟起了嘴。

莫林雨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使劲地将纸飞机飞了上去，她当着他的面打开了“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明天这个时候来找我玩，记住，一定要来。”

黄昏之时，怀揣着准备失望的心情，莫林雨骑车来到了这里，像捡到金子般的惊喜打开了草坪上的字条，看到上面的“可以”让他欣喜不已。他迅速地骑车回到家，等不及明天，他便拿出纸笔：“你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叫莫林雨。”他再次在信中提醒到。然后想要将纸飞机飞上阳台，貌似天公不作美，吹着的逆风让他好生费力才将它扔了上去。这一切都在她的偷瞄的眼球里，她担心着，又欢笑着，直到他把石头扔上去，她才沿着这个信号出了阳台目送着他离开。第二天他来拿的信上这样写着：“你带我出去玩，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

再次得到莫林雨的消息是在两天以后，两天前莫林雨一直没有出现在她的阳台下，也没出现在她的小世界里，她期待着什么，失望着什么，抱怨着什么，后面认真又想了想。她的小世界缺了一样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两天对于她来说是那样的难熬，她不时地问自己的佣人，对面那间小木屋好不好看，当佣人回答好看的时候，她便走近望远镜再清澈地看一番。如此很多次，直到佣人也不耐烦。

第三章

这一天，莫林雨骑车来到她的阳台下，他拿出纸飞机正准备往上扔得时候却突然顿住了，她出现在他的眼前，她俯视角，他仰视角。看着他被吓到的表情，她捧着嘴哈哈地笑了起来。就在这一瞬间，就是这么近距离的凝望。莫林雨傻了神，但她却做出了一个动作，貌似他该被挨打，逗得莫林雨扑哧一笑，她在责怪他疏忽了自己。

“你要带我去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