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婚生活
余倩本该是最佳人选的。她是阿布唯一同意在他的公寓里安营扎寨的女人。
有一天,余倩突然问阿布可不可以搬到他那里去住,然后瞪圆了一对黑而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阿布。被她缠绵的纯情与悱恻的眼神一时弄得有些神魂颠倒的阿布,糊里糊涂地点下了头,只当是权宜之计。却不料余倩二话不说,从衣柜里抓出一把把各色的内衣内裤,胡乱地往一个纸提袋里一塞,拎起来便拉着阿布出了她的家门。
艳笙的母亲曾经与阿布的父亲有过一段老人们众所周知的感情经历,那还是他们当年一同去俄国留学的副产品。阿布曾经为一向矜持严谨的父亲的一次失态而大受感动,也因此对父辈们的感情世界有了一丝清晰的认识。
那是一次漫天白雪的新年夜,整个研究院里的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同院的一班同龄的男女朋友大张旗鼓地来家里贺岁,其中就有刚刚回京不久的艳笙。已经喝了几杯的老父亲突然见到艳笙的脸,手中的酒杯竟是怦然落地。阿布的母亲也认出了艳笙,问明她母亲的名字后,拉着她的手唏嘘不已。惊愕在当场的艳笙张大了嘴愣愣地望着阿布。
送走朋友们后,阿布和艳笙分坐在沙发上听着父母谈起当年的往事,那一个新年夜完全成了忆苦会。
艳笙的母亲先回的国,与阿布的父亲一直保持着飞雁传书,而且与阿布的母亲是同一研究室的好友。文革开始后,艳笙母亲因地主家庭身份而被赶到内蒙劳改,她心性倔强,坚决不顺应潮流,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倒,直至谴回原籍失去音讯。阿布父亲回国后已是遍寻不到她的踪迹,阿布母亲也帮着多方打探却仍是一无所获。几年后,他们得到了一个错误的消息,说是艳笙母亲因不堪政治上的屈辱而卧轨自杀了。于是,他们结了婚,并且生下了阿布。
艳笙的母亲的确是卧轨自杀的,但却是生下艳笙之后。她的死却并不是因为对政治的不满,回乡一年后受尽折磨的她实际上已对政治完全没有概念了,她的屈辱完全是来自当时的那位革委会主任,也就是艳笙现在称作养父的亲生父亲,现在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县政协主席。而她对于肚子里的孽种却说什么也不忍下毒手,三百天痛苦煎熬之后,她终于还是生下了艳笙,亲手交到那位革委会主任手里后便一死了之,没有对任何人留下一句话。
当然,阿布除外。小妖常常在阿布怀里哭,却从不告诉他原因。被阿布问急了,就开始说下流的话题,她的客人如何如何对她的。阿布恶心起来,就不再追问。阿布虽然心存疑虑,而且对小妖这种故意破坏情绪的作法始终不得其解,但他心里有数,知道小妖定是有难言之隐。
要不是现在情况发生了急转直下的变化,也许他和小妖之间的隔膜还会保持很长时间。
那个男孩子居然奇迹般的好转了,这使小妖陷入更加痛苦的矛盾之中,因为这也许意谓着绵绵无期的守候与责任,或是更加深重的良心谴责。对于小妖来说,她完全不知应该如何选择。
阿布继续与小妖来往着,包括经济上的支持。
小妖也没有听阿布的劝告,继续着来钱更快的行当,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源源不断地维系男友生命的康复。
艳笙是在良心发现的“养父”照顾下长大的。她的养父有着灵敏的政治嗅觉,无论顺风逆风皆能鼓帆远航,此等本领自然能在当地呼风唤雨、趾高气扬。艳笙也在此荫蔽之下养成了泼辣任性的脾气,容不得别人半点的脸色或是漠视,而且对男女苟且之事更是挥洒自如,用阿布的话说,就是“全盘西化,尽取糟粕”
艳笙对阿布还是有好感的,只是觉得阿布这人太过实诚,人虽聪明却不擅机变,看似巧言善辩、风流不羁,实际骨子里保守而僵化,内心深处仍把俗不可耐的所谓爱情当作一块处女地而倍加珍视。
所以,艳笙直接了当地告诉过阿布,这辈子打死也不会和他结婚,趁早让他父母死心。阿布听了只是一笑,让她自己去说。
艳笙从他身上爬起来,妩媚地笑着说:我才不呢,我得让他们知道是他们的儿子对不住我,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蹭吃蹭喝。你妈做的湖南菜真的是一绝,三天不吃我就浑身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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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阿布心里明白,无论怎样,小妖不会再作为他结婚的选择了。
如果你终日总要担心你的老婆会在某一天为了某个感动或是某个糊涂念头跟一个横看竖看都不怎么样的家伙跑掉,那份怄心的感觉一定无法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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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笙脸蛋和身材都没得说,可是性子太野,而且从过去到现在与她有瓜葛的男人也太多,不要说将来当孩子他妈,就算是做婚外情第三者她都稍显麻烦,容易因为牵扯太多而坏事,说什么也不能考虑在内。
只是艳笙一直对阿布的父母很好,这让阿布无法漠视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