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约会
走出酒吧时,已是午夜时分。街头的空气透出浓重的清凉,口中呼出的热气居然清晰可辨了。我和阿水并排站立在灯光投射不到的地方,望着远景中星星点点的灯火。
一颗流星划空而过,传来阿水惊喜的叫声:“好难得呀,在城里居然也能见到流星!你看,今晚的星星又多又亮。我记得上次看星星还是上小学时候的事儿呢。”
我仰面朝天,久久凝望远空,不知自己的归宿又会是哪片天空。
我打算送她回去。
阿水是随着我的一个朋友来酒吧里玩的,她坐上我们这桌时我已经喝得大醉。她先是坐在我的对面,那时候我还能直直地坐着,而且还很卖力地夸她长得漂亮。真实我根本就看不清她的长相,不是因为酒吧里的灯光暗淡,而是因为我的心里暗淡无光。
平时我也总是喝得挺多,但我的酒量与理智支撑着我不至于歇斯底里或是人世不知。但那天我真的醉了,那个晚上就是周雪告诉我要和我结婚而周晴黯然离去的夜晚。阿水出现了,她是悄无声息地来的,她出现在我的眼前,但我完全分辨不出她具体的模样,而且也无心分辨。
一个老友不住地拍打我的后背,在我耳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安慰的话,我一句也没听懂。然后我就听见了一个绵绵的女声,轻巧悦耳,虽然我当时听不分明她在说些什么,但是我知道这声音很好听,于是侧起耳仔细捕捉声音的来源。
后来,很多个日子以后,相熟的阿水才告诉我,那天我一直扑在她的怀里,脸上笑得很甜,象一个在妈妈怀里撒娇的孩子,不断地央求着讲故事,而且还要她唱歌来听。最后,我是在她的摇篮曲中睡去的。
阿水每次都是随着我的那个朋友来的。我似乎从没关心过她来这里的理由,我高声和她打着招呼,一起说笑,不时地开一些低级下流的玩笑。她总是不愠不怒的,她看我的眼光有些奇特,象是怜惜,又象是纵容。
“明白了?!”周雪点点头,又对我说:“其实,我从小跟你一块儿长大的,有时候我觉得我比我姐更了解你。我知道,你自己心里早就明白了。我也了解我姐,知道她这些天神不守舍、患得患失的原因。所以,别再继续下去了,别再自欺欺人了。求你们,你们现在这样子,真得让我越来越恶心!”
我想反驳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脑子里乱乱的,又似乎清明了许多。
迷人的午夜又成了我生命中快乐的驿站,这时候我似乎才能找到自己,找到充实。
一座城市的生命仿佛只有迷离的灯光才足以显示她的魅力,只有穿梭于这段阴暗然而神秘莫测的空间,人们才能真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魔力,拟或是生命本质的力量。
无数个午夜流连,时光与热情便在酒吧的音乐与美酒中消磨着。
我不是一个轻易动手动脚的男人,尤其是对阿水,我是不会主动伸出任何一根手指去触摸她,尽管我的心里有着无数个欲望去感知她的清凉与温软。没有人告诉我阿水与我那位朋友究竟是什么关系,对于我来说,我更愿意选择不去知道。
朋友们大概也被我一贯的肆无忌惮和口无遮拦麻痹了,没有人意识到我与阿水之间会发生什么,包括常和她一起来的那位朋友。可是,我知道,阿水意识到了。她常常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暗中偷窥我的神情,但她的目光却在与我短暂的胶着后迅速地选择了回避。
在一个普通的傍晚,同席中竟意外的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平时总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忽闪着一对动人的大眼睛的阿水,在我沉默下来的时候,开始了长篇的讲话。有生以来这是我最长的一次倾听别人的讲话,一句也没插过嘴,只是耐心地细致地聆听着她发出的每一个声音,每一个故事。
阿水讲得很投入,完全进入了回忆的世界,从她的童年时光讲到昨天单位里的一件趣事,又从今晚第一次喝到“摩卡霜冻咖啡”讲到姥姥第一次为她扎上一条彩色的发带让她在幼儿园里着实风光了一把。我听得如醉如痴,那也是我唯一一次不是因为喝酒而醉的夜晚。
“梦回”酒吧是个造梦的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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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梦的地方。
我总是到这个酒吧来,在周晴盘下它之前我就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在我曾经到过的数不清的酒吧里,只有在这里我才真正做过各色的梦,有醉后的梦,也有醒着的梦。只是不曾想到,居然在我一生中最长的一个梦惊醒的时候,却又在无意中发现了另一个梦。这个梦从不真实一步步走向真实,只是其中的女主角是我在任何一个梦里也不曾想见过的。
阿水就象是水,身体是水做的,目光也是水做的,她默默注视的样子象是一汪清澈见底的湖水,她的一颦一笑更象是一湾可以让疲惫的心靠港的水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