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死的游戏
我为梦佳拉开后面的车门,她紧了紧衣领看了我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坐了进去。舒影坐在前排副座上,低着头手里紧紧捧着那个锦盒。
开车的北节还在屋里收拾东西,梦佳只好默默地坐在车里。我手揣着兜也是默默地站在车窗前,小婵仍是站在最后的那级台阶上,脚尖踢弄着地面。
舒影这时抬起头来,目光从我们三个的身上扫过,重又低下头,托起了那个锦盒,然后轻轻地摇下了车窗。
“打开看看是什么?”又是郭安洲率先凑上来,大家也跟着拥过来。
舒影睁大眼睛看看我,我微笑点点头。她嫣然一笑,将锦盒放到桌面上,细心地撩开外层包着的紫色薄麻,露出一个粉红色丝光绒面的四四方方的盒子。她小心地拨开正面的竹色叉簧,将盒盖轻轻揭开。在灯光下,盒中硕大的一颗多棱琉璃球反射出夺目的彩光,球体是中空的,里面有一座微型的柴草搭成的小木屋,有门有窗,屋檐下还挂着一串红艳艳的辣椒,和一挂紫白相间的蒜鞭。屋门前铺有青石板路面,一侧还有半扇篱笆墙,另一侧有两个小人,一个是在屋旁青菜地里锄地的青年农夫,另一个是坐在门前摇着纺车织布的农妇,一对小夫妻手上干着活儿,脸上却是笑眯眯的,看上去正在讲什么开心的事呢。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噢”了一声,不自觉地为这个琉璃球的晶莹璀璨而惊喜,更为当中人与物布局之巧夺天工而大为惊讶。
小婵走上前来,伸出双手顺着盒边将琉璃球连同底座一同抱了出来。她边拿边说:“要是只是个琉璃球呢也就有点俗了,这个东西好就好在这儿。”
说着,她将底座平放在桌面上,一只手按住底座,另一只手张开罩在球顶面上轻轻转动,琉璃球随着她的手缓缓旋转起来,这时候一阵清脆动听的音乐声响了起来,更奇妙的是,锄头和纺车随着音乐的节奏也动起来,而且两个小人手中的活计也随着音乐声轻轻摆动,尤其是配合上他们的神情,简直象是活的一样,象极了他们正在欢快地谈天说地一般。
女孩子们都“哇”地长声大叫,所有人都为这一幅田园风光所倾倒。
我和舒影隔着咖啡桌面对面站着。她比我想象的要大方许多,一点儿也没怯场的意思,还是那种似有情似无情的微笑,仿佛已经置身于事外一般。
在大家有节拍的齐声鼓噪中,我们的脸渐渐靠近,我的鼻翼都已经可以感受到她温暖的带有一股少女所特有的清香了。此时的我的确有些心猿意马,我原以为见过不少漂亮姑娘,已经不会再象无知少年一样为一个女孩子怦然心动。但这次看来我对自己估计过高了,别人也许看不出来,可是我自己却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脏正在急促而有力的加速。
我们的脸只有不到一指的距离,却不约而同地停住了。大家在更起劲地拍掌叫好,逐渐将场面推向高潮。她仿佛被这种热烈的气氛感染了,眼睑微阖,眼神开始迷离起来,红润泛上了她的双颊,气息竟也有些微的浓重了。
我暗叫不好,急忙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用心地提醒自己,应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我悄悄将嘴唇向她的脸侧滑去,北节也恰如其分地轻触了一下我的身体,略失平衡的我顺其自然地向前一倾。我的嘴唇从她的嘴角划过,并轻轻地掠过她微烫的面颊,一股淡淡的芬泽触过我的唇边,不由得在我的唇齿之间回味。
舒影久久地注视着两个小人卿卿我我的神态,过了半晌才扬起头望了我一眼,我看到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兴奋和喜悦,欢快之情溢于言表。
吃吃喝喝尽兴之后,朋友们纷纷准备离去,我和小婵一一送到公寓的门口台阶下。
已近中夜了,晚风有些清凉。这座别墅小区里其他的人家早已熄灯入睡了。一阵风吹过,散落在修剪齐整的小路边的树叶沙沙作响。
梦佳搭北节的车回去,今天她约好了舒影住到她家。
小婵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没有下来。
大家齐声大叫,击掌拍桌好不热闹,就象马戏团的压轴大戏终于始愿达到高潮,人人都兴高彩烈兴奋不已。我听见有人还喊着“不行!不行!不能敷衍了事!再来一次!”但显然没人把这话当真,说过也就算了。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听在耳里,想在心里。
闹过之后,小婵从桌上抱起锦盒交到我的手里,她的脸色煞白,但脸上依然挂着微笑。她拉起舒影的手说道:“小舒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又聪明又漂亮,将来一定日子过得特幸福。要是北节敢欺负你,告诉凌松和我,我们替你撑腰。北节最怕凌松了,你告状他准帮你出气,教训教训这小子。”说着含笑轻点北节的头,北节憨憨地只会傻笑,一脸幸福的神气。
小婵又转向我,微嗔的口气说:“还不把礼物给人家,就知道抱在手里,人家还以为你舍不得呢。”
“舍得,舍得。”我连忙将锦盒递到舒影的面前,笑着说:“舒小姐,请笑纳。这是你的战利品,小孩子的玩意儿,不成敬意。”
舒影大方地伸出双手接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望了北节一眼。北节点点头,示意她收下。她这才抱住盒子缩回手,答谢道:“那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吐了一下舌头,笑得十分俏皮,看来真的还是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