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死的游戏
接吻的程序是必不可少的。
有人在找相机,被我断然喊住。
我趁人不备悄悄拉了一下北节的衣襟,示意他站在我的身侧,他立刻会意。我们常参加朋友的婚礼,对于捉弄新郎新娘的那一套很是熟悉,其中对付接吻这一环节更是大有心得。
笑过之后,大家重新正襟危坐,开始第三局决胜。这回我们在裁判的危胁下又交换了过来。她做动作我来认。
她表情严肃地看了一眼牌,然后抬起眼凝视着我。我也让自己定下心,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神,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动作。这个小姑娘挺可爱的,她的嘴唇轻轻地抿着,温软红润而富有弹性,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和少女的芬芳,令我心中不禁微微一荡。
我突然为自己这个不该产生的念头深感悔意和自责,她是我的好友的女友,我怎么可以打她的主意?我连忙提醒自己收住念头,不料这个暇想刚刚收回,又一个念头涌上心头,难道说这真的是我的宿命?我又会喜欢上一个最好的朋友的女人吗?我的心头如遭重锤猛击,一时无数酸甜苦辣袭上心来,顿时百感交集,情难自禁。
周围没有任何声息。大家都久久地盯着舒影的眼睛。
我也不知是多长时间之后才回过神来,再仔细观察她的眼神,惊讶地发现她的眼珠根本自始至终就纹丝未动。我提醒自己沉住气,全身尽量放松。我眼睛里的余光发现北节正全神贯注地望着他的女朋友,眉头微皱,一脸不解的神情。郭安洲和梦佳那边显然已经表达完了,可不知是表达得不清楚还是梦佳看明白了就是不表态,他们和我们一样就这么如老僧入定般僵持着。
我看了一眼牌,然后收拢目光深深地望向她的眼睛。令我吃了一惊的是,她此时目光却有了巨大的变化,不再是沉静如水的乌黑的眸子,而是隐隐地透出一股娇羞,目光闪烁之间竟然在回避我的目光。
我错愕了,想不到这个小姑娘会有这么动人的眼神,这眼神多象当年小婵含情脉脉注视着我的样子,恍惚中我的思路片刻游离了我的躯体,仿佛瞬间回到了我和小婵当年相亲相爱携手同游时的美好时光。
我一时迷惑了,闪念之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完全忘记了方才看到的是什么牌!
我的思路很快被现实的嘈杂和许多双逼视的眼睛带了回来,可是我说什么也记不起那张牌是什么了,这样定定地呆着不动又不对劲,无奈只好开始胡乱地转起眼珠来。有趣的是,我一边转,一边发现对面这个女孩子竟然根本就没有定睛看我,而是似笑非笑地出神地望着我的眉毛或是耳朵或是附近别的什么,总之不是眼睛。
于是我就这么不停地让眼珠从左到上,从上到右,从右到下,从下到左,然后又这么周而复始地运动。她始终保持着方才那个表情,一动不动地望着我脸是的某处。
大家好象渐渐看明白了,认定我们两对是在比拼定力,开始纷纷议论打赌看谁能坚持到最后。规则是不允许眨眼的,所以这样的对峙越到后面越是一种考验。
随着时间的推移,看众的情绪也越来也紧张,他们开始歪着头对我们做出各种滑稽的表情,最可恨的是徐中朝伸长脖子轮流对着每个人的眼睛象按快门似地拼命眨眼,弄得人有些难以自控。
我在眼角的余光中发现斜对面的郭安洲有些吃不住了,他的脸已经憋红,咬牙的声音都能听见。梦佳的神情我不知道,但我有些佩服对面这个小姑娘的定力了。她仍是那么淡淡的表情,似有似无地凝视着我,气色反而越来越平和了。
终于,郭安洲“扑”的一声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了下来。大家一齐叫好,当然不是对他。
(五)
周围的人见我这么一圈圈没完没了地转眼珠开始觉得有些奇怪,皱着眉互相小声探讨琢磨,过了一会儿见我已远远超出了十三圈,二十多圈都有了还在顽强地依次转动,都忍俊不禁指着我哈哈大笑起来。
我的眼珠转得实在有些累了,就停了下来,却见她依然失了魂的样子,还是那么若即若离地微笑着。我一时不知下一步该如何避免尴尬,可恨的是旁边那俩人居然也不作任何放弃的表示,大家就只好这么僵持着。
我见实在没有更好地破除尴尬局面的办法,索性继续大幅度地转起眼珠来。这一下大家更是爆发出狂笑,她象是突然被激活了,眼神回到我的眼睛上,见我这么卖力地大转眼珠也忍不住掩嘴大笑。
裁判们笑得连喊“猝死”都喊不出了,各种能够抓起的软物都向我的头上砸来。
第二局显然是我们输了,比分变为一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