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天长地久

[四]

回到城市里已经午夜十分。

在他的建议下，我们去吃户步巷的夜宵。

当香气扑鼻的番茄鲤鱼汤端上来时，我的心也开始和这气氛一样暧昧。

意料之中，成家栋的电话在黄昏于期而至。等我下班的时候，他已经等在报社门口，骑着一辆灰色摩托赛车。真是个与众不同的男人。

我默默接过他递过来的头盔，戴好，然后坐在他后面。

“抱紧我”成家栋不由分说的命令我。

我顺从的抱住他，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烟草的味道，我喜欢这样靠近他的感觉。

摩托车穿过繁华的街道，很快驶离城市的高楼大厦。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什么地方。我不问，任凭风在我耳边呼啸而过，任凭风把我的裙子吹得飞扬，任凭他带着我就这样在夕阳中前行，哪怕去天涯海角。

站在‘海纳百川’公司走廊等待秘书进去传达时，我正一边看远处他们公司花坛里那开得正旺的菊花，一边想，这个公司名字倒是不俗。

很快通知我进去。

坐在宽大办公桌后面的那个男人，掩饰不住眼底那得意的笑容，看着我和我那递上去的记者证；“哦，许欣然。真好的一个名字，可惜它的主人和它真不相配。”

我忍住心头不悦，平静的说：“成家栋先生，我希望你公事公办。不要公报私仇。”

这个可恶的男人居然学着我早上的口气回答说；“我并不想接受你的采访。第一，我认为喜欢吃辣椒的女人脾气暴躁，不适合去交流。第二，你见了男人就刻薄，说明你心胸狭隘，不见得可以把我写得会有多么好。抱歉”

车停下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是郊外的一个山顶。我们眼底，远处的城市已经灯火阑珊。那么近又那么远的，温暖着我们。让我想起了，远去的渡口，彼岸的灯火，人在河流里只许漂流。

我和成家栋就这样默默看着远方，黑暗中我们没有一句话。我们彼此感受着对方的气息，久久的，久久的保持着沉思的姿势。

山上的风很大，我单薄的裙子抵挡不了这深秋的寒冷。身体开始瑟瑟发抖。一件外套轻轻披在我肩上。我不敢抬头，害怕自己会被他温柔的关怀感动。

他的呼吸温暖而安逸，他的讲叙凄美而流畅。一点一滴，从一个孤儿的成长到一个杰出企业家的现在，成家栋的每一段人生经历都带着宿命的脆弱，生活的悲凉，但更多的是他人性的坚强。

我在他如同露天电影般的倾诉里，认识了这个男人。

这么快就被他报复了。我许欣然还是第一次这么倒霉。

我知道现在什么补救办法都没有用。这是个骄傲的男人。

于是只有依旧笑着说；“我知道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的男人一定是个不平凡的男人。所以，你一定是不希望我用这个平凡的方法去采访你。在办公室谈你的人生太俗套。那好，我们换个地方，换个可以让我更了解你的地方去谈。什么时候你想好了。通知我。”说完，留下自己电话。起身出门。

我自信，他一定会给我打电话。而且，会很快。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