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惊驾
“啊,是!”那人如梦初醒,终于仰起脸来,白净的面庞像是能看见其下安静流淌的血液似的,晶莹而能透过阳光。铁还三这些年在六扇门里打滚,阅人无数,此时见了这人却一时也有些迷惑,猜测不出是男是女,年岁几何。那人顺着青年所指看向铁还三,满脸迷茫淡静突然敛成一道锋利的冰冷,眼中金光一盛,冲天杀气便向铁还三双瞳迫来。
铁还三只觉那雪白的面容已幻化成一片迫人辉光,压得自己透不过气,忙出指向那光芒中刺去。那人却对铁还三这一招不理不睬,只顾自己伸出小指自杯中蘸了一滴酒珠,手指一展,便凝成一粒冰珠“哧”地跳起来,射向铁还三手指。铁还三未料有此一招,被射个正着,只觉这粒小小的冰珠所挟劲力无穷,仿佛手掌被洞穿似的,痛得他一蹙眉。那人又展开随身的扇子,迎着铁还三的来势立起扇面横在面前,虽是守势,却有一股洋洋洒洒的内力直如冰峰崩裂,在他身周铺天盖地飞卷奔袭而出。
铁还三胸内气息一滞,只觉再近半寸,身上活气便会被这冰冷的内力剥得精光,大骇之下从门口疾掠而出,而那人自始至终却还不曾在椅子上挪动一下身子。铁还三才知这人的武功非但是自己从所未见,更是已高到自己不能揣测的境地。他心念飞转,忽想起一个人来,他再望了望正座上的青年,心中更是清楚,如此一来自己便不必在此胡闹,想叫段行洲罢手退出房去,却在这一转眼间,段行洲倏然无踪。房中这三人适才都专注在铁还三与那人两招交手之上,全没理会段行洲,更不知他何时离开。
忽听段行洲不知在何处大叫一声“接招吧”包厢中的桌面突然掀到半空,汤水飞溅处,段行洲挺身而出,将那青年从椅子上直扑到地下,那青年不料如此变故,微微有些错愕地望着段行洲冲自己面门举起来的拳头,眉宇间却还是一股“谅你也不敢”的气势。
“你还不服气?”段行洲撇着嘴冷笑。
他这就要掰着手指数下去,段行洲已脸色发青,眼角抽搐,铁还三一把抓住那老仆的手,道:“知道了!”那老仆吃痛,忙甩开铁还三的手,道:“二位慢用就是了。我在楼下等着,送二位投栈。”
既然前途凶险,便不存什么客气,段行洲飞轮般使开筷子,一副想吃回本钱来的样子,口中嘟囔道:“尚书大人想破水色山庄何必如此大动干戈,枉送人命,只须在离、别两江之间再修筑一条更近更宽的运河,不收百姓费用,自由通行,我说两年内便可瓦解水色山庄你大概不信,可是将方白帝的势力压制在青池之内,总是肯定的。如此一来,于中原大局又有何碍?”
铁还三还未说话,却听旁边包厢中有人笑道:“这小捕快倒有些个门道,说得有理啊!”段行洲与铁还三听得真切,都是大吃一惊。周用说得明白,此事极为机密,而今两人还未开始办案便走漏了消息,可是了不得的责任。段行洲起身悄声走到隔壁包厢门前,跳起一脚踹开门,当先冲了进去。那包厢中有两人坐着小酌,段行洲破门而入之时,正座上的青年讶然抬起头来,见段行洲满面怒色,一身张狂的气势,却是怔了怔。
“你是”
“你是什么人?”段行洲抢先质问“偷听别人说话,... -->>
与铁还三交手那人见此场面终于有些动容,手掌缓缓挪到段行洲头顶上,只待他这一拳下去,就取他性命。
铁还三一声“住手”刚想出口,段行洲却盯着那青年看了看,忽地收回拳来,起身拍拍衣襟上的尘土,笑道:“瞧你七个不平、八个不忿,一脸有恃无恐,你可是公门里的人?可是尚书大人叫你们来试探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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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话,可不是什么好勾当。”他因周用嘱咐不可暴露身份,所以只得含糊其词,不然以他的脾气,势必要当即将这二人锁拿。
那青年知他不敢亮出捕快身份,便只是微微一笑,根本不理他,更显气焰嚣张,而席中另一人更是只顾扭头透过支起的窗望着江中灰白的景色,始终连头也未转过。
段行洲一时有些气结,也不知是不是应该抓住那青年的衣领嚷几声先杀杀他的威风,犹豫间铁还三也已走入包厢里,森然望了那青年一眼,那勃发的杀意任是呆子也能体会得剔透,那青年拍拍身边人的手臂叫道:“浊仙”
那人却浑然未觉,只心不在焉地哼了一声。铁还三却又走近了一步,一副心意已决正待杀人灭口的厉色从眼眸中一掠即出,那青年似乎被猛然刺痛了脸,不禁向后缩了缩,厉声喝道:“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