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未剪仇仇荒山逢怪侠重沾恨
那人说:“便在西北山岭上,那是一座大庙,庙里的道姑有二十多人。”
江小鹤一沉思,便又问说:“那庙里只是道姑吗?没有和尚吗?”
那人便说:“胡说:道姑庙哪能许和尚进去?别说和尚,便是你这样儿的拿著香去,人家也不开山门。非得是官眷,或是真正拜佛烧香的善士,人家才许进庙。”
这人说著,另外却有个人突然问说:“掌柜的!这两天那大和尚没来吗?”
江小鹤站起身说:“好了,我先把我的马去喂喂,回来再吃。”于是他出了店门,解下马来牵著,向北边寻到了那家车店。
进里一看,见那院中停了几辆车,棚下拴著十几只骡子和马。江小鹤便将马交给这里的人,说是自己回头就来取。他提著包袱和剑又出了车店,见有几家铺户的匾额都写著“文镇”甚么甚么的店名,江小鹤便晓得这里就是黑豹子所说的那“瘟神镇”了,不禁心中一阵难过。
便想:黑豹子虽然作过强盗,后来也盗性未改,但他昨夜完全是为我的事而惨死。想起十年前与他相交之时,未免感叹。
他迈步往南跑去,打算到那店里去吃面。可是走了不到十几步,却见有个道士在一家店门前化缘,手里敲著个钟儿叮叮的响,口中也细细念著经咒。
蓦一看,是长袍大袖,头梳道髻,与一般道士无异,但细一看便知是个女的,年约有四旬左右。
江小鹤到此时完全明白了,便晓得昨天一定还有别人在暗处。那人把铁杖僧杀死,便割断了缰绳骑著马走了。这人可真奇怪,武艺必定不弱。看他杀死了铁杖僧,必是一位侠客。但我与铁杖僧吃力拼斗之时,他怎么又没帮助我?可见此人对我也像没有甚么友谊。却不晓得是甚么人?也许是一位神奇的侠士,他见鲍昆仑年老可怜,所以才将他救走,但此人也未免太对我轻视了!
当下江小鹤愤愤地骑著马就向东走去。此时他所骑的是伍金彪的那匹马,他原有的、白毛虎赠给他的那匹却已丢失,连龙志起的人头也拐走了。现在这匹马是不大雄健,在这坎坷不平、荆棘丛生的山道里,连打了两个前失,很吃力的方才走上这股山道。但想要叫它快走,却是不能。
此时,朝阳已经升高,眼前展开了一片旷野,秋禾无际。一股小道,蜿蜒如蛇一般,看见几个稀稀往来的人。耳边却听得嗡嗡的钟声,不太宏亮,仿佛离此很远的他方有一座庙,庙里的人此时大概是用早斋了。
江小鹤突然心里一动,便想,铁杖僧莫非有个驻处?便是这鸣钟的庙吗?他把鲍振飞救走,就安放在那庙里了吧?驻马静听著钟声,可惜钟声所发之处是离此太远了,他无法从声音中寻出方向,只得又顺著小路催马去走。
曲折地走了约有十里地,便望见眼前有一片房屋,好像是座市镇。江小鹤便心想:且找个地方把饭吃了,把马喂了,然后再说。于是他又催马紧走,少时便到了眼前这座市镇。朝阳照在市街上,有不少的人挑担荷篮,来来往往。
江小鹤又不禁想起昨日在山中听伍金彪说,他十五年前曾往瘟神镇吃过女道士的亏。江小鹤不由便注意地向那女道士看了看,见店里给了女道士钱,女道士又往另一家店铺前募化去了。
江小鹤心中寻思著,回到那卖面的店里,那掌柜便给了他一双筷子,一碗热腾腾的汤面。
江小鹤拿筷子挑起面条,便说:“我生在镇巴城,离你们这里不算远。可是今天我头一次来到瘟神镇,看你们这里很特别,连化缘的道士都有娘儿们。”
旁边便有另一个吃面的人说:“你别混说!那是道姑,都是云栖岭九仙观的。人家不是见著铺户便化缘,非得是大买卖、阔宅院,人家才化缘呢!”
江小鹤便赶紧问说:“九仙观在哪里?”
江小鹤找了一家挂著面旗子的店门前,就下了马,系马在门外。他走进店去,便见灶上热气腾腾,掌柜的正在那里下面,旁边有许多都像卖力气的人在等著吃。
江小鹤就说:“掌柜的!也给我下一碗!”他随就找个板凳儿坐下,打了个呵欠,旁边就有人问他是从哪里来,江小鹤却说:“才从镇巴城来。”
这时那掌柜已捞出了几碗面,都送给那些先来的人去吃,叫江小鹤暂等一等。
江小鹤摇头说:“我倒是不忙。只是你们这镇上哪边有草料铺?”
掌柜的说:“草料铺倒没有,北边路东有一家车店,过往的人都在那里去喂马。”